“我们目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管二号小声对我说着,然后不由自主疑惑地兀自摇了摇头。
“报告圆锤一号,开车准备完毕。”防二号说完,似乎迟疑了一下。
“开车准备,战备二级。”
说完,我最后瞅了一眼熟睡中的幸存者们,一咬牙对围在周围的队员命令道,“撤,不要惊动他们。”
“什么,”吾建议一下子跳起来,“你们、你们竟然要扔下他们,独自逃跑吗?你们怎么忍心哩,再说,这哪里有什么危险呀。”
管二号看看我,我一点头,一个队员一掌切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利索地将他扛到肩上。
我冷哼一声。什么危险我目前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家园,相信古月,从她已经喊哑的喉咙中我已经闻到了恐怖的气息。
防二号已经等在岸边。
他看见我们,立刻向我们奔过来。
到了近前,我不悦地责怪道,“你怎么能擅离职守呢,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岗位在指挥舱吗?”
防二号两眼一红,忽然附耳对我说道,“家园刚刚来电,让我们立刻停止行动,原地待命。”
“什么?”我一听愣住了。
防二号不再说话,拿起手中的一支温度计往水里一插,然后将它交到我手上。我低头一瞧上面的温度指数,身体不由得剧烈摇晃起来,管二号连忙扶住我,顺势看了看温度计,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零下6度,这老天爷又再搞什么名堂。
防二号很快又拿起另一支温度计,迎着山风晃了一下,然后将它举在大家的面前。摄氏16度。也就是说水里的温度,与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的温度正负相差了足足22度。
沉默半晌,我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如果全速航行,现在就走的话,我们有多大几率成功返航?”
“已经来不及了,”防二号黯然摇头,
“家园超级电脑已经过多次演算,即使一小时前我们出发,我们也会永远被冰冻在家园之外,差别不过是一千米和两百米而已。再说了,目前水下状况也不允许潜艇全速航行,杂物太多,而且这些年城市飞速发展,超高层建筑比比皆是。”
也许为了验证什么,防二号说完,又将温度计插入水中,然后一眨眼又把它拔出来。
“你看,现在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度。”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这水里的温度正持续下降中?”
“是的,”防二号说着,深深一叹气,“而且不知道它会在多少度停止。”
“难道这是又一次冰河期?”我一下子想起了曾经的科学预言。
防二号、管二号都沉默起来,盯着悬停在水中的潜艇,还好它事先就浮上了水面。
此刻,在它与水面相接的艇体四周,已开始有凝固的冰渐渐形成。
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潜艇就该被彻底冰封起来了。
“让潜艇里面的人,也都撤上来吧。”我喟叹着,转身向山上重新走去。
如此说来,我们这一群人,已经不知不觉与地下的古月他们,完全变成了天各一方的两拨人了吗……
我忽然打了一个寒噤。
可是,无论如何,即便我内心已经崩溃到想要独自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我也不敢露出半点慌乱和绝望。
转眼间,我们和幸存者一起在伏龙山上生活了十多天了。
不用家园通报,我们每天都能感受到来自气温的巨变:
劈天盖地的大水,早已在我们面前结成了一道厚达150米的冰层,一眼望去,入眼处尽显一望无涯的冰雪世界。
远处影影瞳瞳的城市轮廓,无数的高楼大厦,人间景象,全都被一层又一层不断再持续加厚的冰层所覆盖。用不了多久,估计整个城市,将再也看不到半点城市的踪迹。
而最可怕的是,据电脑计算,在我们眼前的这一片水面,最下面剩余的150米水层,也将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彻底成为名符其实的冰川。
到那时,我们也将彻底生活在冰川期中。
那时,没有任何保暖设备,更没有起码的房屋居住的我们,会不会被冻成一根根冰棍,在三百五十米下的家园,缄默着没有给出这方面片言只语的建议。
不给建议,并不表示家园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