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来的,可不能糟践了。”陈继业说着,小心翼翼的将洒在案牍上的细盐一粒粒的拢起来,生恐浪费了似得。
“这是岩盐中炼出来的。”
“什么?”陈继业懵了,旋即忙是捂嘴,一脸很痛苦的样子:“石盐,啊呸,正泰,你要害死为父吗?那岩盐......有毒。”
陈正泰觉得心好累。
陈继业忙要去漱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不对呀,正泰断不会想害死自己。
那么......这盐无毒。
可是那岩盐?
陈继业突然震惊起来:“岩盐也可练出盐来,且还可以练出此等精盐?”
“自然。”陈正泰吁了口气:“不信问陈福。”
“陈福?”
“他已吃了小半斤了。”陈正泰抿唇淡淡一笑:“若是毒发,早身亡了,你看他在外头还是活蹦乱跳的。”
陈继业听了,狐疑的看向厅外,果然看到了尾随而来的陈福候在厅门口,他脸涨的有些红,像狼狗似的伸出舌头,扑哧扑哧的喘着气。
陈继业咂咂嘴,虽然觉得这盐入口即化,味道确实不错,可一想到吃小半斤的陈福,却不禁头皮发麻,突然有一种想敬陈福是一条汉子的冲动。
陈继业眯着眼:“若是如此......那么......那么......哎呀......”他一拍大腿,顿时面露红光:“这么说来,咱们不需有盐井......”
“对。”陈正泰正色道:“别人垄断了盐池和盐井,我们陈家只需要购置盐湖,命人采掘岩盐,便可提炼这白盐,陈家可以把盐的买卖做起来。不只如此,其他人家不肯向盐铁使司缴纳盐税,而我们陈家却可以安安分分缴纳盐税,如此,不但陈家可以借此机会,做一笔大买卖。而大人这盐铁使,也可收取税赋,这是一举两得。”
“只是......”陈继业皱眉:“只是......卖得出去吗?”
“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试......
陈继业心里恍然。
他第一次,竟生出了一种有所作为的感觉。这感觉像极了当年李建成太子还在的时候,自己作为东宫的佐官,怀着巨大的期待,辅佐李建成,只想着等到李建成登基,自己便可一飞冲天。
那是自己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只是一场玄武门之变,让这一切成为了泡影。
而现在......
他眯着眼,心里竟火热起来:“儿啊,真能成?你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正泰觉得他还是不要讲为好,不过毕竟生为人子,还是不得不点点头:“大人但说无妨。”
陈继业叹了口气:“你爹......啊不,不只你爹,若是往上追溯,还得算上你的祖父,你的曾祖,再往上,还有你的高祖,这一百多年来,说来惭愧,就没办成过一件事啊,你这细盐,真能成吗?”
陈正泰心里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鼠儿子会打洞吗?
陈正泰咳嗽:“大人,既然失败过一百次,那么就算再失败一次,又何妨呢?反正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糕了。”
这一句话,真是晴天霹雳一般,令陈继业身躯一震,一下子,他感觉自己的信心回来了。
对呀,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个啥。
他精神一震,面容焕发:“好,试一试,哈哈,若是成了,哼哼,看谁看小看我们陈家,等我们陈家振了门楣,正泰呀,为父思来想去,咱们还要再接再厉,将来我们可以交好太子李承乾,这李承乾和建成太子不一样。李承乾乃本朝太子,地位稳固,只要结交了他,不出三十年,我们陈家便可一扫晦气,从此再入高门之列。”
陈正泰又开始纠结起来,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该给方才的盐里放一点砒霜,不如将这爹毒死了一了百了,反正陈家上下,是活腻歪了,留着也是个祸害。
“这件事,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