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我还得先在学堂里用呢,要不是看在恩师好似很器重你的样子,我才不肯给你。
虞世南此刻竟是出奇的沉默,他此时……想说点什么,却是哑然无声。
另一边,张千已取了长鞭来,双手奉向李世民。
而此刻的李世民,恍然不觉,他暂忘了抽这个小子,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他的大脑里已经飞快的计算,一百斤白纸……到底是什么概念了。
好像脑子有点不够用,可惜了,不能用算盘。
“先生倒是说一句话啊。”陈正泰一脸委屈,我已经很大方了啊,这还不够?
良久……
虞世南凝视着陈正泰,突然用一种出奇平静的口吻,一字一句的道:“小子……你在羞辱老夫?”
陈正泰大惊失色,古人不厚道啊,一百斤纸都不够?就算是余姚虞氏,也不必有这么大的口气对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咬咬牙。
陈正泰跺脚道:“一百斤是羞辱,那就三百斤,不能再多了。”
噗……
虞世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他已年过七旬了。
受不了这个刺激。
三百斤是什么概念。
这是天数字啊。
哪怕是寻常的硬黄纸,这价格也是不菲,何况……还是这样名贵的白纸?
他自觉的自己身体摇摇欲坠,蒙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作为一名大儒,他脑海里立即想到了石崇斗富的典故,这小子真是不将钱当钱哪。
刹那间虞世南老泪纵横,不禁哽咽道:“陛下,陛下啊,这就是你的弟子吗?陛下……这样的奢靡之风不能有啊……不成了,不成了,老臣心肝疼……”
他额上满是大汗,捂着自己的心口,陈正泰方才那三百斤送你好了,就好像是在后世有人跟你说,我这有三百辆劳斯莱斯,送你玩玩一般。
是人都受不了啊。
李世民已是气的发抖。
三百斤……说送就送,不要钱的?
以至于此刻,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房玄龄也觉得受不了了,太刺激了。
啪……
李世民终于颤抖地拍案,厉声大喝道:“陈正泰,你还不知罪,你……你这败家玩意,你这样羞辱虞公。朕知道你卖盐挣了钱,可你这般的羞辱虞公,朕绝不轻饶你,三百斤白纸,你说送就送,你……你真是……”
陈正泰抬头,见李世民一脸痛彻心扉的样子,立即道:“恩师,三百斤已经很多了啊,我是看恩师敬重这位虞公,这才咬牙送出的。如若不然,学生才不肯送呢,学生现在穷的很,学生那造纸的作坊,就算是满产,暂时一天也才能造出一千斤这样的纸来……再多送一些,学生家里真的揭不开锅啦。”
听到此处。
刹那之间,宣政殿里已是落针可闻。
日产一千斤……这样的纸……
方才还觉得受到了刺激的虞世南,在这一刻,感觉刺激量又加大了十倍。
此时……真的是受不了了,竟真一口老血喷出。
噗……血雨喷溅。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竟完全没心思放在几乎要喷血而亡的虞世南身上。
李世民瞳孔收缩,跌坐在了御案之后,而后……一字一句道:“一千斤……日产……”
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这个时代,造纸术虽已成熟,可是产量却远没有到可以随意使用的地步,纸张乃是奢侈品的象征,能用纸写字的人,完全是可以和后世某某某小姐喜提玛莎拉蒂相媲美的。
造纸很难。
而要造眼前这样的白纸,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他陈正泰……动辄就是一千斤,还是日产。
“陈正泰,你再说一遍。”
“恩师想听哪一句?”
“上一句,日产一千斤?”
“回禀恩师,学生说的日产一千,是满产的情况。当下,便是卯足了劲,暂时也只能产一两百斤而已,学生是个老实人,可不敢夸口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