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对于他们这个家庭而言,这辈子显然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的,于是一家人禁不住泪目,这一串串的铜钱,代表的将来的幸福生活,而后,男主人告诉自己的父母妻儿,很快自己就要死了,不是韦家来捉人,就是差役来拘捕。
于是……家人们又陷入了悲痛之中。
可是即将要死的人,却是高兴的,他挺着胸,一副庆幸的样子,虽然很快命不久矣,可自己的一家子,可以快快活活的在二皮沟好好的活下去,用自己这区区性命,去换来这么一笔巨款,对他们而言,显然并不是坏事,反而值得庆幸。
陈正泰这边已让人发出了赏钱,而后二话不说:“备马……”
“公子这是去哪里。”陈福一脸担心,这事儿太大,那韦节义受伤极重,是被他的扈从们抬着走的。
陈正泰道:“去哪里,还能去哪里,蠢货,当然是立即去京兆府,状告韦家人欺负我陈正泰,你看,我腿都伤啦。”
陈福吓了一跳:“伤了,哪里,哪里,公子你别吓我,呀,你的伤呢。”
“畜生,是内伤。”陈正泰一脸无语,他怀疑陈福这个狗东西是内奸。
“噢,噢,内伤……”陈福明白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去雍州治衙。”
“哦,哦……”
“取担架啊,取担架啊,笨蛋,我腿伤了,难道不要取担架,难道还要走着去。”陈正泰气的飞起一脚,要将陈福踹死。
陈福下意识的躲开:“明白了,明白了,取担架。”
于是,陈正泰就这么病恹恹的抬着,直接到了京兆府。
这雍州治衙可不是寻常的地方,别看和其他州的职能差不多,可实际上,因为是在天子脚下,地位很是显赫。
此时大家虽都将长安称之为京兆府,可实际上,这长安在这个时期,真正的名称为雍州牧管辖。直到开元年间的时候,朝廷才将雍州牧改为了京兆府,设置府衙。
因而,雍州牧往往都是近亲的亲王兼领,当然,实际上只是兼职而已,亲王这样的天潢贵胄,怎么会成日去管理这些琐事呢。真正负责处置牧治事务的,其实是雍州长史。
此时的雍州长史是个叫唐俭的人,唐俭这个人可不是平常人,几年之前,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就曾领着雍州牧,也就是说,这雍州牧曾是李世民的一个官职,而这唐俭呢,就已经是雍州长史了,之所以李世民愿意将如此重要的天子脚下,交给唐俭治理,实在是因为唐俭这个人不但深受李世民的信任,而且此人爽直豪迈,不循规矩,也就是说,他是一个狠人。
于是,这位长史今日当值不久,就听闻了有人来状告,随即,便见陈家人抬了一个人来,禀明之后,才知道原来伤者竟是郡公陈正泰。
唐俭吓了一跳,昨夜他还见陈正泰活蹦乱跳的给突利可汗跳舞打拍子呢,那画面,到现在都让他吃不进早饭,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胃舒服了一点,想吃点啥填填肚子,而今又听到陈正泰来了,于是……又一次觉得自己得继续饿下去。
他打起了精神,命人将陈正泰等人请进来,陈正泰躺在担架上,不做声。
唐俭绕着陈正泰转了三圈,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陈家的人便开始哀嚎:“不得了,韦家人仗势欺人,跑去二皮沟,动手行凶,我家公子现在重伤,几乎不治。”
唐俭一听,脸色绷紧。
若如此,这可不是小事。
韦家不是善茬,陈家新近也蹿升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还有这陈正泰重伤不治吗?不像啊。
他眯着眼,想要询问案情。
可这时,外头又传出来了嚎哭的声音。
唐俭脸拉下来,觉得厌烦,怎么今日什么事都凑到了一起,命人去问,那人回来复命道:“不得了,韦家人抬来了一口棺材,说是韦家公子重伤不治,死了,说是郡公陈正泰打的,特来讨还公道。”
这一个重伤不治的躺在担架上,另一个更狠,直接重伤不治,躺在了棺材里,死了,唐俭脸拉下来,这事儿很大啊。
这时候,躺在担架上的陈正泰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到:“胡说,这是污蔑,走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哪里死了,唐长史,韦家人欺我们陈家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俭不吭声,阴沉着脸。
这时,韦家人则抬着一口棺材进来,那韦节义在棺材里,血肉模糊,韦家人顿时大哭:“请唐长史做主,若是不做主,我等只好去御前哭诉了,这韦节义,好端端的一个读人,从不作奸犯科,向来与人为善,今日就这般被打死,冤哪。”
“好了,你们都住口。”唐俭冷着脸,先看陈正泰:“陈郡公,你不是说你重伤吗?你这么站起来了,快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