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连玉此刻就在一处粮仓里。
身后有人在低声说话,“李勣未动,邵鹏看着有些无谋。”
“李勣是名将,他定然以为某这是声东击西。而邵鹏大概也是这般认为的,但却会困惑不解,所以看着无所适从。”
有人用专门的钩子捅进粮食里,拉出了最里面的东西查验,回首道:“此处并无差错。”
高连玉看着这些,神色从容,“某不是名将,但若是论官场手段,他们连给某提鞋子都不配。”
身后的声音多了谄媚,“那……何时动手?”
“此事……清查到最后再动手。”
“是。”
高连玉的眉间多了冷意,“切记要保密。”
身后那人打个寒颤,“动手的那人,事后……”
“嗯。”
高连玉点头,“李勣是名将,可名将是在沙场上,官场上的手段,他……差远了。”
……
李勣坐在正堂里,下首的几个官员在禀告事情。
先帝驾崩前把他弄到了叠州去,随后新帝登基,就把他弄到了洛阳,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施恩,随后就是去长安。
那时候洛阳官吏们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讨好之意。
大佬,东山再起了别忘了咱们啊!
可一转眼,长安派来了‘调查组’,明晃晃的在寻李勣的错处。
五日过去了,高连玉他们清查了大部分粮仓,甚至还放话出来,说是洛阳有奸贼。
这话暗指李勣,可李勣却半点动静都无。
稍后议事结束,众人告退。
唯有长史赵鹤留了下来。
他出去目送众人走远,回来后,就忧心忡忡的道:“那高连玉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英国公,若是任由他们闹腾,就怕名声不好!”
李勣清瘦的脸上波澜不惊,“等。”
“可怎么等?”赵鹤和李勣是老相识,算是心腹,他坐下后,不满的道:“那邵鹏带着百骑就像是无头苍蝇般的到处转,可却屁用没有。英国公,某的意思……你该出手了。”
“无用。”李勣淡淡的道:“此事在长安,不在洛阳。”
赵鹤秒懂,“你是说……此事看的是长安……看的是陛下和那些人的较量?是了,若是陛下赢了,高连玉自然会灰溜溜的滚回去。若是他们赢了,高连玉就能肆无忌惮的在洛阳折腾。”
李勣点头,“他们想要老夫低头,仅此而已。”
赵鹤抬头,讶然道;“也就是说,你低头就能回长安?对,一个低头的英国公,对他们颇有好处。”
李勣点头。
“那……要不就低头吧。”好死不如赖活,在洛阳抬头,不如在长安低头。
“关陇门阀执掌朝政,不肯让旁人插手。但你可还记得前隋时?”李勣的目光依旧温润。
赵鹤点头,面色微变,“前隋时,隋炀帝想压制关陇门阀,结果……身死国灭。你是说……陛下如今也在如此谋划,怕是会重蹈隋炀帝的覆辙?”
李勣目光深邃的看着外面,“帝王要掌控国家,这是必然。而关陇那伙人却不肯让出手中的权力,这如何办?谁能让步?”
“权力的味道甘美,没有谁会让步。”赵鹤想起了媳妇儿的身体,然后觉得自己有些贱。但随即恐惧就让他身体发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无转圜的余地。”
“你说呢?”李勣端起茶杯却没喝,“兵法有云,不变应万变,老夫就等着陛下在长安城和那些人的交锋结果,若是不敌……那老夫就此作罢,归乡养老,了此残生。”
作为李勣的心腹,赵鹤知道自己和他荣辱与共,想到自己也会跟着下台,赵鹤不禁叹道:“你这等名将,难道也要死于床榻之上吗?”
自古名将都希望自己死在最后一次胜利的战斗中,死于床榻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羞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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