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果真躬身施了一礼。
安君堂盘膝打坐在庭院中唯一一棵桃树下,纷纷花瓣落在白色素衣上,更平添了几分出尘,玉心剑横在双膝之上,漠然看他,眼神中却并无恼怒,反倒是有些悲悯,就像看见冬雪中一条快要冻死的狗。
萧纵横也觉察到了这道眼神,陡然愤声冷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从不需要这些虚伪的怜悯。”
说罢,那股戾气又霎时一转,从怀中拎出一盏布满锈迹的青灯。
安君堂的目光闪过惊诧,随之凝重起来。萧纵横自然没有能力禁锢她的修为,即便是他身后的金算子在玉心剑下也难挡一式,真正逼得她困坐这方寸之地的元凶就是这柄灯身。不对,准确来说是灯身上漂浮着的一点幽兰冰芒。
在她左手掌心,一道被这冰芒灼伤的伤口正流出鲜血,无法愈合,以至于那张秀丽的面容更显苍白。
其实按照金算子道行,即便手持这仙人魂魄也对她造成不了太大威胁,可他却偏偏化成了门中弟子的模样,趁其不备偷袭得手。
“身为昔年的掌灯人,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我辛辛苦苦寻到了灯身,可惜神兵本源被傻丫头送给了江长安,现在的长生灯已成了块废铁。不过我找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东西。”萧纵横舒了口气,指着那点发散着蓝光的光点,淡然笑道:“这是江长安废了一只眼睛封印的那个古仙人的魂魄,好像是叫做……千目上尊。呵呵,仙人?还真是可笑。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压制你修为以及升起结界的就是这个老东西,尽管这老东西的魂力只能烧三个时辰,可也足以等到江长安赶来了。”
所有人闻言不禁嘶了一声,心中泛起阵阵寒意。一个人的灵魂一丝丝灼烧尽,这种痛苦生不如死。果真,细细观瞧便可见那幽蓝的光芒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烧,一声声凄厉的老人哭嚎透露而出。
萧纵横脸上露出一股残忍的狞笑:“这老东西还想求我放过他,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脸阴沉狠辣,失控得怒吼道:“休想!他害死了丫头,我就要他死!江长安将他封禁尝无尽之苦,我等不了这么久,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一寸一寸地烧殆尽,让他不得转生!”
苍穹之上黑云翻腾,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空气中充斥一股潮湿的气味,夹杂着血腥气。黯淡的天光、沉闷的空气挤得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抱歉,有些失态。”他仰头深深呼了口气,眨眼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我要找江长安直接去江州即可,要他来见我也绝不可能只有这一种办法,有许许多多更简单的方法不是吗?江长安的女人很多,我随便选一个作为威胁都能让他屈从,为什么偏偏来了临仙峰?”
萧纵横几步来到女子面前,语气又逐渐冷然:“那是因为有个问题我想请教掌灯人——当年发生了什么?!”
安君堂面容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蹙眉凛然。
他继续道:“当年在那个渔村,释迦牟尼骗了我!他骗我说丫头死了,骗我说他有起死回生之法,于是带走了她的灵识,也带走了江长安。和尚将江长安化身为青灯,又将丫头的灵识化为一只飞蛾,于是往生殿中有了三个活物:‘青灯、飞蛾、掌灯人’,后来,青灯熄灭坠入凡间转世,飞蛾也随之入尘变回了丫头,却成了灵智残缺的傻丫头。我想知道的,也只有掌灯人能够告诉我,青灯何故熄灭?”
安君堂沉默不言,神色更加悲叹。
萧纵横气急反笑,身后一名黑衣信徒见机凑上前来,谄媚地狡黠笑道:“主人,此人不知好歹,属下认为不如给她点颜色瞧瞧!”
“哦?说说看。”萧纵横道。
那黑衣信徒见有希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远处女帝的眼神中掩饰不住地贪婪:“嘿嘿,属下以为,若是当着这上古圣地诸多强者的面将这高洁的女帝扒个精光,成男女欢好的美事,如此不仅主人得以泄愤,还可在那姓江的心口剜上一刀,可谓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围绕白首峰的女弟子闻言顿时炸开了锅。
“混账,你安敢如此!”
“尔等若敢对女帝不敬,我临仙峰上下拼得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声声叫骂不绝于耳。
萧纵横只是充耳不闻,淡淡地凝视着这名黑衣信徒。他记得,这名形貌猥琐的年轻人是他覆灭英雄会那天投靠来的,乃是那时英雄会的元老,年纪轻轻就在英雄会谋了一个长老的虚职,行事谋划无所不用其极,也算阴损到了极致。
萧纵横眼神玩味地看着他道,笑容灿烂:“你很有想法啊……”
信徒笑得更加奸猾:“属下知主人少近女色,如若主人下令,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滴溜溜陡转的绿豆眼睛说话时瞄着那具体态丰盈婀娜的出尘女子,尽限丑态。
萧纵横盯着他,忽然放声大笑,信徒也笑,笑得狂妄,眼看就要如愿得偿,凡人难以企及的仙子在体下婉转承欢,娇露莺啼,光是想一想就激动。
可就在下一刻,萧纵横的右手中指噗得捅进了他的左眼!
伴随着一声狼嚎般的惨叫与所有弟子的惊愕,手指在半边脑袋中疯狂绞弄,眼珠混着血肉滚落。
萧纵横笑得更癫狂,手中的动作也更用力。黑衣信徒哇哇叫喊甚至有些痛哭流涕,身体痉挛着瘫倒在地,翻腾着打滚。
萧纵横总算抽出血红的手掌,却又一脚不偏不倚正踩在黑衣男子两腿正中间的命门,顿时下体摊开一团黄白之物。黑衣男子捂着裆疼地打挺,极限的疼痛使得叫声都发不出来,只是长大了口,面色惨白如纸,蜷缩着身子弓成虾米状一动不动了,由于疼痛而不住地颤抖。
“哈哈哈哈……”萧纵横还在笑,可待看清手上的肉泥脑浆面色青白,恼恨道:“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