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熊孩子”的手下和巴结她的狗腿子,其他人都神色焦急地看着老先生,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这一回与测得准不准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没藏乌雪都有找茬的理由。
这边王岚等人还在抓耳挠腮之时,那边没藏乌雪大笔一挥,字已写好。时有手下将字递予老先生,老先生于掌心铺开,围观众人也看得真切,乃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白小碧暗道不妙,熊孩子果然要作妖!
她虽然没有测过字,但多少也有了解,测字一般是从字意、字体、字形来揣度写字者的性格,进而推算命运,再玄乎些的,根据笔画、拆字形等周易摇卦,以卦卜运,故“死”字是测字中十分忌惮的一个字,就看老先生如何舌战莲花,哄得熊孩子开心了。
如果熊孩子半点道理也不讲,定要血溅当场,那时再出手阻止也不迟。白小碧心里这样想。
再看老先生,气度沉稳,丝毫不慌,手摸墨痕,面向没藏乌雪,淡淡问道:“没藏小姐想测什么呢?”
没藏乌雪把玩着脏辫沉思了片刻,继而道:“命运。”
老先生微微摇头,笑道:“命与运,实在过于宽泛,没藏小姐可否具体些,比如姻缘……”
“就测命运!”没藏琼鼻微皱,精致的瓷娃娃小脸却是化不开的浓浓盛怒。“本小姐要你测什么,你就老老实实测什么,莫不是你打着算命的招牌在长安城招摇撞骗?”
“就是啊!”
“原来是个老骗子!”
没藏手下立时附和,更有其头号护卫,一红脸将官喝问李十三:“此等坑蒙拐骗之徒,按长安律法,当如何?”
“当……斩!”李十三故作严肃,手指老先生大喝道:“兀那老儿,到底有无本领,再多一句废话,本官立时斩你狗头!”说着“铿锵”一声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短柄弯刀!
“诶……”王岚见此情形心里着急不已,刚要张口,其父王沫却回首以眼神示意,不可轻举妄动,此地还轮不到你说话。王沫再示意王岚注意算命老头,既称“算得准”,想是有几分本事的,先看看再说。
王岚明白了其父的意思,止住了话头,只能看老先生自己发挥了。
此时,老先生果如王沫料想一般,面色不改,稳如泰山。他只手一挥,淡淡笑道:“命运也不是不可以测,老夫不就指着这点本事养家糊口吗?”
“那你废那么多话,还不速速测来让小姐高兴!”李十三嘴里呵责着,收刀回鞘。白小碧听他这番语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太细。
老先生不再答言,垂眉低首研究起了掌心的字。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眼看着红脸大汉就要催促,老先生即刻抬头笑道:“大人也太着急,测小姐之命运岂容半点马虎?”
“我……”红脸大汉也不知老头如何猜中他心思,但只这一句,着实不好回答,他虽是没藏头号护卫,没藏家族第三高手,但对这位骄横跋扈的小主,也需仰其鼻息。
没藏乌雪瞥了红脸大汉一眼,稍作责备,继而与老先生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怎么着也该有些定论了吧?”
“当然有!”老先生自信满满,笑道,“不得不说小姐真凤之姿,这一最难测的‘死’字,到您这儿生生给盘‘活’了!”
“是吗?”没藏毕竟还是孩童,听老先生此一言,面露喜色,颇有期待。
“不错。”老先生缓缓点头,瞎眼“环顾”四周,与众人道:“老夫此番测字,用的是拆字法,列位请看,若将这‘死’字拆开,作何解?”
“一横。”
“一个‘夕’。”
“一个‘匕’。”
有围观者一一道出。
“不错。”老头点头,又问道:“那列位可知何意呀?”
“这一个‘匕’字,不就是……”某一围观者刚要说些不好听的话,却被身边同僚及时捂嘴,低喝道:“不要命啦?小姐的命运也是你胡乱编排的?”那人当时惊出一身冷汗,忙摆手辩解道:“这……这实不知,不知……咳咳……不知……”
“其他人呢,嗯?”老先生四下“扫”了一眼,众人皆摆手称“不知”,心里却都暗暗咒骂,这死老头不坑我们呢嘛,这三个字有哪一个是好意?
老先生摇头,嗤笑道:“老夫知列位所想,莫不是这三字无有好意?呵呵……这却是想岔了,列位不精于此道,不知其中大有奥秘。先说这一横,它代表的是……”
“代表什么!”李十三见老先生故作停顿吊人胃口,颇为焦躁,急急地喝问了一句。
老先生面色一改,向南恭敬抱拳,俯身道:“那当然是代表‘天’喽!”
天?众人稍加思索,立时明白,在西夏,所谓的“天”还能是谁?也便躬身肃静,以示忠诚。
没藏乌雪听此解释,不露端倪,只是盯着老先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先生随即起身,以手指“夕”,仍旧与众人道:“列位只知‘旦夕’,却不知有‘朝夕’乎?”
白小碧听他如此说,也便明白了,“旦夕祸福”,“朝夕相处”,与西夏的“天”朝夕一处,却不是上解?不过这朝夕二字,亦有朝夕不保之意,就看没藏如何理解了。
老先生继续作解,再指“匕”字,“列位是否都认为此为‘匕’字?匕,乃凶器也,如何得好?”
到此时,白小碧等人也知这位老先生是个有本领的高人,故他此言并未让众人心生担忧,因为他定有完美解释。
果不其然,老先生一边将掌中字与众人细看,一边说道:“可没藏小姐天凤之体,自有雍华之运数。老夫眼盲摸字,怕有疏漏,但列位看得清楚,小姐笔画潇洒,风流不羁,这一‘匕’字,莫不是个‘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