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主冯黎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没有抓住裴逸该多好。
现在裴逸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药,自从这个南蛮校尉裴逸被关进了大泷寨,根本没有应该有的欢欣鼓舞,有的只是无尽的争吵。各个酋长们意见不同。有的对汉人恨之入骨,要求立刻处死裴逸,有的说借此机会,放了裴逸,然后和大晋朝廷和谈,重开互市,恢复和平。
而裴逸看着他们的争吵,只是无所谓。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裴逸还不想出去了。
“我和兄弟们要喝水!不给?我就咬舌自尽了!”
“我和兄弟们要吃肉!不给?我就咬舌自尽了”
“我和兄弟们要洗澡!不让?我就咬舌自尽了”
“门口的那几个妹子,给哥哥我唱支山歌咯!不唱?冯妹子!我要咬舌自尽了”
凭借着咬舌自尽这一招,裴逸忽然觉得在僚寨的日子过的挺舒服的。有吃有喝,有妹子唱歌,神仙般的日子啊。
看着裴逸这当了俘虏还吆五喝六的,僚主冯黎气的怒火冲天,她也终于受不了了,一脚踹开牢门,呵斥道:“姓裴的!你想死吗?”
裴逸嘴里叼着个鸡腿,呆呆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冯黎,点了一下头说:“是啊,我是想死啊。”
“你!”
“放心,我死了,我就能和你们整个僚族在阴曹地府相见了呢。倒时候也是我先到的阴曹地府,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地府新人,还要是要巴结我给你们带路。俗话说,阎王好骗,小鬼难缠,我就是那个难缠的小鬼。”
“你要不要脸!”
“不要啊……”
“你!”僚主冯黎气的实在拿裴逸没有办法了,就有“嗙”的一声又把门甩上了。
裴逸追着喊道:“冯妹子,记得把门关好!”
而此时在湘乡,由于消息被张任和习凿齿封锁了,所以百姓们并不知道。甚至是裴府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张任只是骗裴逸的母亲,说裴逸这几天带着人在勘探煤矿。
不过这几天习凿齿和谢琰带着军队天天在边界构筑铁丝网,几乎所有的田地、河流、道路、猎场全部被封锁。昼夜派哨兵盯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湘乡城的百姓或许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知,他们现在已经处在一个被铁丝网、岗哨、巡逻兵包围的世界中。
习凿齿召集谢琰、张任这些湘乡的高层官员开始商量对策。但是裴逸给他们传的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既不让自己被俘的消息传出去,又不要让习凿齿他们营救。裴逸究竟想干什么?
谢琰说道:“我猜,小叔是不是想深入僚寨去了解他们,好从内部瓦解他们?”
习凿齿疑惑不解的问:“裴贤弟是去当俘虏,怎么从内部瓦解?”
“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小叔教过我,说对付蛮族,要一防、二探、三招安。他现在不久是二探吗?”
习凿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按照裴贤弟的想法来。七天以后,若还没有消息,我们就带兵攻山。我明天先去荆州,随便找个借口问荆州刺史桓豁借兵,我想我的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的。”
裴逸并不知道自己被习凿齿定了七天的期限。不过裴逸确实正如谢琰所说,是来僚人内部探查的。而裴逸也看出,僚人内部其实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而已。虽然冯黎名义上是僚主,但是实际上每一个僚寨,几乎都是一个独立的化群。说大了,僚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民族。他们只是为了对抗之前朝廷对他们的压榨和重负,而联合起来的部落同盟而已。所以这些酋长们说话都很有分量。
知道了这一点,裴逸就知道自己也不会死了。因为现在以武陵的五溪蛮酋长田图利为首的人,都在保裴逸。而裴逸更是从冯黎眼神间的几次犹豫,看出她现在也不想继续和大晋朝廷开战了。现在的僚人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时代,而即便是大本营的大泷寨,也不过是饥饿、贫困、绝望的代名词。唯一的活路就是出去劫掠汉人。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只怕僚人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资本了。
僚人的争吵一直到了晚上才结束。田图利酋长和乌郎傲两个人到了牢房中来看望裴逸,通报了今天的情况。
“唉……我是不想打了。”田图利酋长长吁短叹地说:“裴校尉,你知道吗,自从你被抓了,仅仅一天的时间,我们和你们汉人的边界上,就搭建起来了一条数十里长的铁网,但凡有点资源的地方,都被你们圈起来了。只要我们的人一动铁丝网,很快就有哨兵放弩箭。现在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裴逸用着稻草剃着牙问道:“所以冯黎打算怎么办?”
“她是想和你们的人开条件,让他们赎回你。”
裴逸立刻拒绝道:“我不走,除非你们僚主冯黎给我赔礼道歉。”
乌郎傲面露难色的说:“裴校尉,我表姐她可是个从不会屈服的女强人,让她给你道歉,几乎不可能。”
“道不道歉和要不要强并没有直接关系。好了不说了,我也累了,准备休息了。如果二位不想陪我一起睡牢房的话,就请回吧。”
田图利酋长说:“裴校尉,你的心真宽,这个时候都能睡着,外面可是有一堆人要嚷着杀了你的。你居然睡的下?”
“为什么睡不下?”裴逸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僚主冯黎只要心里还想要和平,心里还想为大泷寨百姓的未来好,她就不会纵容手下杀了我。而且她应该跟我好好谈谈。就我目前一路上看来,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吧。尤其是现在你们被我们的铁丝网给封锁了。”
“唉,裴校尉,你真的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了。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朝廷会派你来了。那就不打扰了,你休息。”
当田图利和乌郎傲走后,裴逸便舒舒服服的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这山上还是有一点冷的,不过靠着咬舌自尽的威胁,自己能够裹上一层厚厚的被子睡觉。讽刺的是,这床被子上,还绣有汉字“大晋朝廷永和八年赐”。总算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了。裴逸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当裴逸还在做着自己成为大晋第一权臣,左手搂着娇妻司马道苓,右手扶着黄金百万的美梦时。牢门外的喧闹声无情的把裴逸从梦想中揪了出来。
裴逸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走到牢门前,就看见来来回回的僚人男女都在抱着东西飞奔。正当裴逸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听到僚人们说道:“阿茗烧退不下去,快不行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