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中深埋的话全部说完后，纪如璟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摊开来将清楚明白的，否则，只会有很多不清不楚的问题横隔在中间，本来他们的关系就是似敌非友。
慕泽煜眸色难掩震惊，这一刻他毫不怀疑的就相信了纪如璟的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很多时候都深怕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毕竟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克制力，面对五光十色的诱惑是没有办法抵抗的。我之所以从未说起，是因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说，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轻易向别人开口的，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受过特别训练的人，一旦向别人说起就等于是承认自己的软弱。”
当一个人在深渊里久了，他也是需要被拯救的，否则只会沉溺在深渊里，再也无法出来。
说白了他也是个自私怯弱的人，有自己不敢面对的人和事，现在坦白无非也是因为需要慕泽煜的帮助，否则他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面对那些人和事了。
他也没有办法让慕泽煜相信他，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身份对调的话，他未必就会相信慕泽煜所说的话。
更何况，如今他们是这样的身份，本身就处在了对立面。
“你说的这些，我会让人去查，如果让我发现你胆敢撒谎骗我的话，连同之前的事我会加倍奉还给你的。”慕泽煜闭了闭眼睛，将眼底那些沉痛压了下去，“如果是真的，我除了说声抱歉什么也做不了，你大概也不需要。”
“这么简单就相信我的话，倒不符合你从前的风格。” 纪如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了，“你就不怕我是在编造故事骗你吗？”
“现在的你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想要你的命一句话的事，你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慕泽煜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嗓音低沉阴戾，“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能全部抵消你曾经对明烟做过的事情，你间接害死了她的两个孩子，这点我不原谅你，她更不会。”
纪如璟怔了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刻意提起顾明烟。
想到那个漂亮的让人一眼就沉沦的女人，那样张扬明烟就像是灰暗中最浓重的色彩，他的心不自觉的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如人饮，冷暖自知，他终究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道理谁不会懂？
可是如果有那么多理智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呢。
他说要顾明烟欠他一命，却从未想过她的那些伤害很大一部分都是源于他。
对上男人审视探究的目光，纪如璟心脏瑟缩了下，好像一瞬间没了温度，脸上却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慕泽煜勾起了唇角，冷嗤出声：“我不管你现在替谁办事，最好将你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处理清楚了，不然的话你就在病房好好呆着。”
“怎么，慕总这是想要软禁我的意思？”纪如璟眼眸一眯，为了他话里有话。
“没办法，我家老子想要承认你这个私生子，作为儿子的我也没办法拒绝不是，但我们慕家早就脱离了那些阴暗，你要不想被卷入更大的漩涡中连累不该连累的人，最好是按我的话去做。”
“我的事情，你就不劳你费心了。”
慕泽煜冷嗤一声，淡漠的看着他，冰冷的眼眸像是覆盖着层寒冰，冷的让人发颤。
纪如璟看着又变了脸色的男人，不知自己哪句话惹到了他，脸色露出一个无辜却挑衅的笑，“我说慕总，你是有多骄傲啊，连别人的拒绝都不允许，做人霸道成你这样的，喜欢你的那些女人都是眼瞎了吗？”
“亏你还是江城第一娱乐场所的老板，难道不知道现在女孩子就喜欢霸道总裁的范吗？”慕泽煜怼完，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当年你冲我这里开了一枪，差点没要了我的命，还有你让楚安然做的那些事，功过相抵你还是欠了我的。”
纪如璟淡淡瞥了眼男人露出来的位置，那里有个很明显的手术痕迹，语气淡淡道：“你应该庆幸我枪法狠准快，不然你现在也没机会站在这里。”
“按照你的意思，我还咬感谢你不成？”慕泽煜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恨不得一拳打掉他脸上的假笑。
“那倒不用，只要慕总让我尽快离开医院这个鬼地方，时间长了我也不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纪如璟的眼神变得认真，他现在的身份虽然还没有曝光，但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依然安好无恙，那些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两人之间虽然互看不顺眼，但气氛却莫名的融洽和谐了起来，颇有几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最后，纪如璟抚了抚额，眼眸认真，“还有最后一条大鱼，等解决了这个人所有事情就全都完结了，我母亲……拜托你照顾，算是我欠你一天大人情。”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替你照顾你.妈？”慕泽煜毫不客气的冷嗤，“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纪如璟笑意清淡，郎如皎月，“你的为人处世我很清楚，如果轻易改变的话就不是慕泽煜了。”
慕泽煜眯着眼眸认真思考了下，“好，成交！”
纪如璟神情虽淡，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送个消息给你，楚安颜当初是一位大佬精心培养的，准备用来做间谍的，只不过她违背了命令，所以那个大佬将人送给了我。”
“什么意思？”慕泽煜很快联想到了其中的很多问题，脸色一沉，“楚安然的越狱跟这个人有关？”
“江城是你的地盘，你好好查一查楚安然最近接触过哪些人不就一清二楚了。”纪如璟好笑的看着他，只觉得他脑子里现在装的都是女人，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慕泽煜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既然心知肚明，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以我们敌对的关系，我即便真的提醒你了，你就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了？”纪如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淡淡的嘲弄。
如果楚安颜的身份非同一般的话，那五年前救了他的事情就需要重新彻查一番了，所谓的救命之恩真的是就行之恩，还是想要打着救命之恩的幌子做别的。
他慕泽煜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他当傻子耍，但凡是这样的人，是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纪如璟，你的小命我先留着，至于留多久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慕泽煜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嗜血的狠意，冷冷看了眼他，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