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么近,可以完美听到赌局全过程。
梁启和云浅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者完全心猿意马,看着梁启背后露出的怀枫的后脑勺,心里摆满了黑人问号脸。
于是默默点开他的对话框,一连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他很快回复:“我来亲自见证我的胜利。”
云浅:“......幼稚。”
她想了想,为了他们两个无聊的赌约还特地来见证全过程,不放过任何取得胜利成就感的人,除了怀枫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人。
他还真是无聊......且幼稚。
怀枫那桌有送餐员给他上了壶花茶,清透的玻璃茶壶里漂浮着吸饱水的不知名的红色花朵,随着壶口倾斜液体流出,转了几个圈被狭小的壶口挡住,再不甘心地重新挤在一起。
自打怀枫来以后,云浅的注意力再也没法从他身上离开了,这让她和梁启之间的对话断了无数次,好多次又陷入沉默,这才终于给梁启创造了机会,表达了此次饭局的中心思想。
“云浅,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梁启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云浅呼吸滞了一下,但自己比想象中平静得多,她甚至还有闲工夫看到怀枫听到这句话时,拿杯子喝茶的手顿了顿。
“嗯?”她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梁启。
“六年前我没敢当面跟你说,是我一直很遗憾的事,后来我就在想,哪怕被拒绝,也应该面对面跟你讲,至少体现了我的真诚。”
怀枫听着梁启的话,不屑地挑了挑眉,吹吹杯里的茶,抿了一口。
他还在说:“后来你退学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你,可是你一直在我心里......”他自嘲般苦笑了一下,“可能是执念吧,后来我和林路哲合伙开酒吧取名字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到‘云上清浅’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你的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当你路过这家店,能够因为这个名字驻足哪怕几秒钟的时间。
“云浅,我觉得这次再见到你,是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当面跟你说。”他深吸口气,“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实话说,云浅被他打动了,若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换做几年前冲动的自己,说不定一脑热就答应了。
梁启个方面条件都不错,长得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在人群中也是比较突出的那种,人温柔且深情,每每看向云浅的时候似有柔波荡漾其中。
可纵使他再好,也未曾走进她的心。
你真的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你;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不喜欢你;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很感动,可是我不喜欢你......人们总爱在转折前先铺垫,好让自己拒绝的理由在对方看来好接受一些,可是这样“好人卡”句式无论说得多么好听,理由听起来无论如何都显得过于苍白。
你的确很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没有办法。
怀枫喝完最后一杯茶,起身离开了。
他来到楼下餐厅门口,手臂撑在门前围着的一圈半人高的黑色铁栅栏上,点了一支烟。拿出手机,给云浅发了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虽然他有十成把握云浅会拒绝,但当梁启问出口时,他还是忍不住紧张着她的答案,害怕她会心软,而他发现自己真的没耐心等到她回答,他只恨不得直接带她离开。
这里位于一条食品街,整条街都是沸反盈天的饭店和小吃店,隔壁开着一家臭豆腐店,生意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不大的门脸前围着不少排队的人,味道闻起来果然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面前人来人往,年轻的姑娘看到帅气清冷的男人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尤其是看到他棒球帽下倦怠疏离的双眼,神秘且性感得令人浮想联翩。
一支烟抽完,她还没下来。
怀枫真是觉得自己毕生的耐心都耗在云浅一个人身上了。
而他依然甘之如饴。
云浅出来时,刚好看到他的背影,他半侧着脸,有虚无缥缈的白烟顺着鼻息融合进空气中渐渐消散,再看地上,已有三四个烟头了。
她忽然有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像是高考那年填完答卷走出考场,在看到一片湛蓝色充满希望的天空那样,卸下浑身沉重的包袱,呼吸明媚阳光的味道般舒畅。
她上去一把搭上怀枫的肩,他立刻回过头来,疏离的神色稍稍柔和下来,她说:
“我失业了,请我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