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孟语气沉稳的开口道:“平王如今已经清醒过来,自知口出狂言,犯下大错,诚心悔改,希望王爷能够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助他脱离困境。”
墨敬染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本王之前已与平王说过,拿他手中所有人脉信息交换。”
黄孟双眼微缩,沉声道:“翊王殿下,实不相瞒,平王已收到贵妃娘娘消息,既然王爷与贵妃娘娘早有协议,在下相信王爷是守信之人。”
墨敬染依然淡定道:“自然,本王答应的事,定会信守承诺。”
只是,他顿了顿道:“本王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何事?”
“平王暗中屯兵五万,每年养兵的费用怕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吧,不知这银子从何而来?”
黄孟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墨敬染,沉默不语。
墨敬染从容不迫接着道:“先生可不要告诉本王是英州刺史暗中贪墨出来的银子,或者是贵妃娘娘自己的那几个铺面钱?”
黄孟定定的看着墨敬染,幽深的双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终究还是缓缓的说道:“翊王殿下聪慧过人,在下佩服。只是在王爷与贵妃娘娘的约定中,似乎也未曾涉及银两之事吧。”
墨敬染听得明白,黄孟无非是提醒他应该遵守当初他与丽贵妃谈好的条件,不该再过问银两来路这一点。
墨敬染忽然嗤笑一声:“本王确实没有与贵妃娘娘谈过这些,那是因为本王知道,这些事怕是贵妃娘娘也未必真正清楚。”
骊贵妃纵然再有手段也不过是深闺妇人,久居于宫墙之内她怎会清楚五万人马的吃穿用度得是多大的一笔费用?
可他不同,他是实打实的带兵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养那些兵马,以平王以及英州刺史表面上能查到的那些钱财根本不够!
黄孟心里也明白,他可以糊弄别人,但是绝对糊弄不了墨敬染。所以他要么选择闭口不言,要么只能实话实说。可他此时还不能抛出所有的底牌。
他淡淡的问道:“若不知这钱财来源,翊王是打算食言违约吗?”
“自然不会,本王说了定会信守承诺,但愿平王到时真的甘愿做一个一无所有的庶人。”
黄孟目光锐利的看着墨敬染道:“翊王殿下,此言何意?”
墨敬染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宽大的桌案上轻轻的敲着,不以为意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先生不会以为,成为庶人只是名义上的改变吧。”
墨敬染看着面前这个神情莫测的黄孟好心提醒道:“金山银山虽好,也要平王有本事保住才行。他若是成了庶人,他以前的一切都会顷刻间化为乌有,他暗中掌握的那些东西,查出来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墨敬染话锋一转接着道:“可平王若肯交出他在朝中所有人脉,暗线。本王可以不断他生财之道,以后,平王依然可以做个富贵闲人,何乐而不为。”
黄孟静静地看着墨敬染,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在诈他。只是他不得不承认,他之前低估了墨敬染,他想过墨敬染不会轻易妥协,但没想到他竟然直击根本。
他轻声叹道:“在下不过一个谋士,兹事体大,实在不好私自做主,还要向平王请示才行。”
墨敬染点点头表示理解,只是道:“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相信先生和平王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英州刺史最晚明日下午便会被押解到京,届时一定会提审平王,希望你们早做决定。”
黄孟点点头,站起身来拱手告辞,之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墨敬染看着黄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惊蛰,你觉得这个黄先生如何?”
身后的惊蛰微微一愣,开口道:“王爷,属下觉得这个黄先生是个高人。”
墨敬染瞥了他一眼问道:“何以见得?”
“额,”惊蛰挠挠头不知怎么表达,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属下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他看上去很严肃,但实际上又很淡定从容,就好像这么大的事他没太放在心上一样。”
“这样就是高人?”
惊蛰不知王爷到底什么意思,只是按自己的理解说道:“不是说高人都喜怒不形于色吗,属下觉得这么大的事,若是属下,刚刚告辞时定然是心事重重,面色上就会看出来,可他看上去就像和他其实没啥关系一样。”
“和他无关?平王此时能派他前来,可见他与平王关系非凡,绝非普通谋士,今日所说之事,关系平王未来,怎么可能与他无关?”墨敬染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忽然脑子里像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可是却又抓不住。
他正要努力回想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信息,门外小厮来报:庄丞相求见。
墨敬染伸手按了按眉心,摆摆手示意把人请过来。
他差点忘了,他还有笔账没和庄丞相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