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里摆着一张黑漆描金的黄花梨方形餐桌,四个人各坐一方,各色的菜式开始陆陆续续的呈了上来。
墨敬染伸手盛了一碗八宝海鲜羹,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感觉温度刚刚好时便稳稳的放在箫凝嘉面前,顺手还拿了边上的羹勺放进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像是重复了千百遍。
玉少锦眼底越发深邃,低叹一声:“今日的翊王和昨晚宫宴上的翊王判若两人,不知哪个才是真实的翊王殿下?”墨敬染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以前在忘忧山,我们一向如此。”
“所以江湖传闻,不过是子虚乌有?”
墨敬染一改刚才面对箫凝嘉时的柔情蜜意,颇有些冷漠的正色道:“太子殿下是聪明人,此事需要本王为你解惑吗?”
玉少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所以殿下是为了不受猜忌,顺利拿到兵权?”他又看了一眼淡定的喝着海鲜羹的箫凝嘉,说道:“翊王殿下好手段。”
“哼,为了自己前程,肆意散播谣言,诋毁郡主名声,如此自私自利,这算什么好手段?!”一直沉默的谢良辰此时忽然冷声开口。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愤怒。他实在想不通,一向聪明睿智的安宁郡主怎么会任由他如此编排,还无动于衷。
墨敬染难道的没有反驳,表情依然冷酷,只是紧紧握着的拳头却昭示着他内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房间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箫凝嘉喝完最后一口海鲜羹,拿起桌边的洁白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看了眼极力克制情绪的墨敬染,他知道谢良辰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她淡定的开口:“此事不怨他,谣言是我命人去散播的,那些话也都是我教他们说的。”
谢良辰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她:“郡主为何……”他发现自己有些问不下去,他有什么立场去追问呢?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身道:“末将还有事,先走一步,郡主慢用,他又冲着玉少锦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玉少锦在心里轻叹一声,他本想和箫凝嘉好好叙叙旧的,他昨晚一夜未眠,想着无影谷里发生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箫凝嘉飞身替他挡下那一箭的画面一遍遍在眼前闪现。
昨日人多口杂,他还没来得及问她伤口是否已经早已无恙,为何要对自己舍命相救,为何……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今日这样的局面,他知道是没办法和箫凝嘉好好交谈了。
他也起身告辞,箫凝嘉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她们明明是约好了的。
玉少锦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说道,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些要事急着处理,实在抱歉,改日再约她叙旧。箫凝嘉想起以前听说南晋太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此言果然不虚。
她亲自送了玉少锦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收回目光。一回身,便对上了某人委屈幽怨的眼神。
箫凝嘉没理他,径直走了过去,几步之后微微转身,看到他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像是要把自己变成一桌雕像。
她无奈的扶额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不是说要陪我逛皇城?”
墨敬染终于动了,跟在她身后,只是边走边幽幽的说道:“阿凝从来没有这样目送过我。”
“怎样目送?”
“就那样,深情的望着直到背影消失。”
“你确定是深情望着?”箫凝嘉忽然转过身:“你若想要也可以。”她手指了门外,摆了个请的姿势。
墨敬染愣了一下,快速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倒也没有多深情。”
拐角一处假山后,谢良辰静静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