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两天箫凝嘉过得悠闲又充实。
第一日她带着夏蝉在喻茗城里逛了整整一天,大大的满足了一次夏蝉的愿望。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后,起床用了早膳,然后便一头扎进她事先准备好的药材堆里。
赤焰草不可久放,她得赶在去北齐之前把它入药才行。直到窗前的最后一点光芒也悄然退下,箫凝嘉终于大功告成的松了口气,走出已经昏暗的房间。
夏蝉就候在门口,箫凝嘉交代她派人去通知穆子修,告诉他解药已经制好了,她会在北齐都城等他。
她要等的其实不只是穆子修,她相信穆子樾已经找到他了,并且知晓了这件事。以穆子樾对穆子修的重视,一定会亲自到北齐皇城找她。
一颗能救了富可敌国的穆家公子的神药,她若轻易就送了出去,恐怕穆子樾不仅不会接,反倒会生出更多的顾虑,和这种心思百转的精明商人打交道,她觉得还是直接了当些的好,到时她也自会开诚布公的和他讲好神药的“价钱”。
四月初一这日,是东黎使团前往北齐的日子,一大早箫凝嘉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宫里和箫司璟告个别,没想到箫司璟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摄政王府。
“皇兄,你怎么来了?”看到出现在府里的箫司璟,箫凝嘉很是诧异。
“来送送你。”箫司璟一会儿还要早朝,时间不多,他看了眼身后的李石海:“朕让你拿的东西呢?”
李石海赶忙上前,递上厚厚的一沓银票。
“阿凝,这是十万两银票,你拿着。”
箫凝嘉:“……”
一大早来就直接给她送这么多银子,她看上去是会缺银子的人吗?!
箫司璟看出她的不解,温声道:“皇兄知道你有银子,但你第一次远行,又是在他国,还是多拿点,以备不时之需。”
箫司璟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再次开口:“还有,如今的墨敬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这几年他战功显赫,手握重兵,是让西戎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在北齐炙手可热,而且我听说北齐皇帝有意将北齐丞相之女许配给他,你到北齐,还是离他远些的好。这次我让谢良辰陪你一起去,你们也算熟悉,你有事尽管吩咐他便是……”
箫凝嘉耐心的听着他唠叨,点头道:“皇兄放心,我心中有数。”直到李石海提醒他该回宫上朝了箫司璟才不得不离开。
其实他本还打算提一提她的亲事,又怕她心中抵触,只能轻描淡写的提了提谢良辰,其他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箫凝嘉望着他的离开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或许是幼年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事情,他们都对这为数不多的亲情格外珍惜。
箫司璟刚离开没一会儿,常管家便来禀报:谢将军和魏丞相来接郡主启程。
箫凝嘉与他们见了面才知道,这次同去的不仅有谢良辰还有丞相魏承勋。
她忽然想起之前皇兄与他说过,洛水县的事情他曾派人严查,魏承勋为官清明可对后宅之事知之甚少,当初吴仁兴的事情他确实不知,但他夫人却打着他的旗号没少为自己兄长撑腰。箫司璟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赦免了他夫人,罚了他三年俸禄。这次让他陪同箫凝嘉去北齐也算是让他戴罪立功了。
“参见郡主。”两人一起上前见了礼。
箫凝装淡笑道:“魏丞相,谢将军,二位无需多礼。”
魏承勋三十出头身形消瘦,气质雅,简单寒暄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谢良辰则躬身抱拳道:“郡主,请上车。”
不同于进宫时的低调,他身后的马车装饰的极其奢华,外观车身是紫檀木打造,四面都有丝滑的绸缎装饰,车角的玉铃铛随着拂过的风儿清脆作响。马车前面的木柱子上镶嵌着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阳光照过 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箫凝嘉微微点头带着夏蝉上了马车。车里装饰更是典雅精致,看的出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座位上铺着厚厚的貂绒垫子,坐上去温暖舒适。
夏蝉轻轻掀开车帘,望向外面,忽然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箫凝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看到谢良辰骑着枣红色高头骏马在队伍最前方,他一身银白色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目若寒星,面容冷峻。
箫凝嘉颇为好奇的问道:“你是在看谢将军?这是怎么了?”
夏蝉感叹道:“奴婢是看谢将军真是一点也没变,明明长得一副好皮囊,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听说现在喻茗城里的贵女看见他都有些发怵,她忽然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说他可能有断袖之癖。”
箫凝嘉拧眉道:“这些你都听谁说的?”
“就咱们王府的小桃啊,郡主您不常回来不知道,小桃说别看谢将军为人冷漠了些,但他相貌英俊,家世显赫曾经可是这喻茗城里夫婿的最佳人选,据说有好几个贵女都跟他偷偷表明过心意,但他都不为所动,后来慢慢的就传出他不喜女色的消息了。”
箫凝嘉不由得失笑问道:“所以你也信了?那你不记得北齐关于我的传闻了?”
夏蝉:“……”
想想还真是,关于郡主的传言可比谢将军的还要离谱,这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最后的结果往往和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确实轻信不得。
可她嘴上却说道:“但谢将军为人冷漠是真的啊,也就和郡主您还能说上几句话,简直比翊王殿下还要冷。”
听她提到墨敬染,箫凝嘉心思微动,她平素没有注意过这些。
由于每次回京皇兄都是派谢良辰护送自己,她也只是在那时才会与他有些接触,如今仔细想想,谢良辰确实性子很冷漠,他的冷,是骨子里的寒凉疏离,像是把自己游离于尘世之外,似乎永远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而墨敬染在别人面前虽然好像也是冷冰冰的,但他的冷透着矜贵与威严,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而在她面前的墨敬染又完全是两外一种状态,鲜活的,爱笑的,笨拙的,吃错的,患得患失的……。
这样一想,箫凝嘉心中竟然闪过一丝诡异的满足感,好像一个冰冷漆黑的盒子里却藏着一个稀世罕见的珍宝,只有她一人知晓,让她不免内心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