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宏头戴纶巾,穿着朴素,身上全然没有能证明身份的配饰,看着就像个普通的儒生。 唯一有些与众不同的,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小山似的汉子。 画舫里响起一阵惊呼,俱是有些震撼。 “那是什么人,怎会长得那么高大?” “这怕不是巨灵神转世吧!” “如此巨汉,老夫十分欣赏,请问主人能否割爱……原来是殿下,当老夫什么都没说过。” 宋宏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心里却有些暗爽。 他落座后,才注意到杨明和柴世冬的视线,抬起头,愣了一下。 “公子,请净手。” 侍女毕恭毕敬地递过毛巾。 宋宏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脑子里转动开了。 杨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来找赛天仙的? 宋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找赛天仙干什么? 两个宿敌同时浮现同样的念头。 “那位公子身份贵不可言,素来喜欢微服私访,你只需知道不能得罪他就行了。” 柴世冬抹了把汗,低头吐槽道。 此情此景,杨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 三年前,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剧情。 那 段时间是绝赛天仙刚刚出阁见客的日子,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名声甚至传到了平江府。 在旺财的撺掇下,杨明带着一笔巨款,偷跑到了京城,又斥巨资买了一张请柬,只为一睹赛天仙的真容。 然而他花高价买的票,位置不好,看得不太清楚。 旺财又给他出主意,让他花钱再从别人手里买一张前排的贵宾专座,顺便给他指了指宋宏。 败家子一看,嚯,这穿得这么破落,必定是个穷生无疑,他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掏出五百两银票丢在了宋宏脸上。 结果,就是一通毒打,家道中落,一晃已经三年。 辛酸往事涌上心头,杨明转移了视线,看向杨白雨。 杨白雨呆呆地跪坐在宋宏身后,似乎瘦了些。 这傻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杨明不免觉得有些心疼,想了想,提高音量开口道:“柴衙内,你昨日可见到我家三郎了?” “说起我家三郎,那叫一个乖巧伶俐,他娘生他的时候都没有遭什么罪,母子平安,十分顺利。” “啊对了, 我岳父前日刚给他取了名字,叫做青盐,青盐是雪的意思。算命的说我命中有四子,取名风云雨雪,你说雅不雅致?” 柴世冬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怎么说起这些事情来了。 只有杨白雨知道,干爹这是说给他听的,好让他知道干娘母子平安,自己又多了个弟弟。 宋宏听在耳中,只当他是炫耀,颇有些刺耳。 这厮倒是好命竟能有四个儿子。 宋宏的元妃是韩家的嫡女,可惜他的元妃本来就体弱多病,成亲不久就病死了。 此后,为了表示自己迎娶秦舒雅的诚意,他又一直不曾纳妾,是以至今膝下空悬。 念及此处,他不免有些着急了。 圣上就是因为无子,才不得不过继侄儿为子。 宋宏引以为戒,觉得应该把子嗣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听说未经人事的妇人不利于生养。 生育过的少妇,才利于生养儿子。 杨明的妾室,倒是个好胚子。 宋宏心头杂念重重,画舫上的宾客们,也多有艳羡。 杨明万万没想到,他这一番吹嘘,竟然收到了几张请帖。 “我家主人想请大官人过府一叙。” “我家主人想请大官人传授生子秘方。” 他扒拉了一下请柬上,陷入了沉思。 翰林院学士,三司副使,工部侍郎…… 这些人都这么缺儿子? 他却忘了,在古代男丁多就是门庭兴盛的象征。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羡慕多子多福。 杨明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有三个儿子,这让人怎么能不怀疑,他有什么包生儿子的秘诀。 包生儿子的秘诀,肯定是没有的。 但是,这不妨碍杨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他的手指点着翰林院王麟学者的名字,突然觉得,制科第二关阁试,似乎也有眉目了。 不等他细想,忽然间,烛火一暗,原来是侍女吹灭了半数烛台,随即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铮铮铮……” 戏台打开了帷幕,有一人隐在纱帐后弹琴,先是一阵轻柔和缓的琴音,像只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 紧接着,琴声变得激昂,间或夹杂着落子声。 戏台一角,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棋盘,棋盘边坐着一位做男子打扮的佳人,做蹙眉状,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她手里抓 着一把玉石棋子,极有韵律地落在陶瓷棋罐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与琴声交相辉映。 紧接着,有小厮拉开一卷白卷,两人自幕后而来,脚步轻盈,手持斗笔,分立两端,且舞且画。 “春花秋月何时,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再接着,是一声轻叹,诗绝用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且歌且唱着虞美人。 至此,杨明大概明白他们的套路了。 这是将琴、棋、、画、诗、酒、花、茶八雅合在一起,排成了一个节目。 琴韵悠扬,棋定天下,破万卷,画笔传神,诗礼传家,酒逢知己,花团锦簇,茶韵飘香,实在是巧妙得很。 就连杨明都看得叹为观止,就更别说这些古人了。 霎时间,画舫上落针有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八位绝色佳人。 明圣八绝,明圣八艳,名不虚传。 杨明还没有看清楚正脸,但已经能感受到,她们的容貌,绝对不下于柳秀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大
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