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庭微笑,等待下。
杨逸泽像是舒了口气一般,说话都轻松了许多,自然而然说下去,“后来,齐岩便邀请我登录了武林论坛。”
“武林论坛本来是我这一等接触不到的东西,杨家因我的关系顺着金陵齐家搭上了江南省散修宗师夏诚,杨家因此有了个武林论坛的名额。”
见江云庭对武林论坛并不陌生,索性和盘托出,“近日来,论坛上的帖子都是关于江宗师你的,能击败岭南刀宗的司渔野,两剑败开山宗师,清水市少年宗师,一切蛛丝马迹都指的是江宗师。”
江云庭问:“所以你觉得我前途无量,想成为我的侍从?”
杨逸泽摇头道:“江宗师,若我说我只为了能赎罪,你相信吗?”
江云庭:“不信。”
杨逸泽苦笑道:“三年前那场闹剧,我一直以为我犯了大错,但仗着杨家撑腰,我愈加变本加厉,直到遇见江宗师,我才知道其实我是怕死的。”
“人在死亡面前就会变得软弱无能,我也不能幸免,尤其是看到论坛上一个又一个暗指江宗师的帖子,我更加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知道江宗师之前接受我的道歉,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一笔账,交由张丰来清算。”
“我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罢了,到头来还是要死。”杨逸泽苦笑道,“可我想活,却只能眼睁睁盯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遇到了那个老道士。”
“今天我陪着折桂打算挑拣一些药材来拜访江宗师,路边那老道士硬是拉我算了一卦,说是我劫数将至,离死不远。”
“我问他可有解救之法,他只说了四个字。”杨逸泽盯着左臂处空荡荡处,丝丝痛苦犹如针扎,哪怕有江云庭的真元控制住左臂边上几大要害窍穴,他的脆弱体魄还是有着难忍的痛楚。
“血债血偿。”江云庭淡淡道。
杨逸泽愣道:“江宗师,你也会算卦?”
江云庭道:“刚刚你看了纸上的内容,你该知道为什么要血债血偿了吧。”
杨逸泽闻言头颅低垂,讷讷道:“我早该知道于三不是个好鸟,若不是于三,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于三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江云庭淡淡道,“这张纸的内容除了你我,只有王立看过,你可以选择公布真相,也可以选其他的路,但张丰并不知道这些,他依然恨你们入骨,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理你懂吧。”
杨逸泽呆呆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失落,江云庭则继续补充道:“你只管和王立试着与张丰修缮关系,当然女孩的影响你们须得顾忌,不可逾越过多,至于那位映红衣和老道士,便交由我来处理。”
杨逸泽这时才松了口气,拜首道:“多谢江宗师。”
江云庭想了想,挥手道:“如果你们真能修缮关系,你和王立就是我的侍从,我会教导你们修行法门。”
杨逸泽点了点头,没愚蠢到问出“如果不能修缮关系”的问题,结果当然只有一个。
杨逸泽起身想要告辞离开,江云庭则摆了摆手,“西边有间空房,你就在这里睡吧。”
杨逸泽愣了愣,“江宗师,那不是你的卧室吗?”
“我平时就在这里打坐修行,无须刻意躺在床上闭目睡觉,你且去吧。”江云庭赶走杨逸泽后,盘膝坐在薄毯上,大小周天运转,牵引月华凝练真元。
杨逸泽关上卧室门前,鬼使神差地瞥了眼江云庭的位置,便见到了神仙般的一幕。
一片月光独照。
江云庭周身散发着袅袅的白练,朦胧似幻,似是月光所化,又似是水汽凝聚,其中隐约可见一根狭长的紫金细线游走
不定。
杨逸泽心中震骇,赶紧闭上了房门,躺在床上更是辗转难眠。
先天真气肉眼难辨,杨逸泽又如何能看得见?
若是他只睁开那只被江云庭的真元修复过的右眼,便能知晓其中玄机:他的眼中,正有一缕蚯蚓般的黑芒环绕着瞳孔,并悄悄蠕动着,似乎有生命一般。
——
对门,客厅中,灯火通明。
刚安抚好浅浅入睡的陈飞霜坐到正在闭目养神的杨折桂对面,扯出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