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此行目地已然达到,张溱溱无恙,自己身上的毒也解了,只是内腑之中的腹虫之毒连“医圣”王玄珠也束手无策,多少还是有些惆怅失落。如今王玄珠已死,留在这里自然也没有意义了。
他当即抱拳拱手道:“两位前辈失散多年,终于相聚在一起,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杨行天巴不得他赶紧走,忙摆手道:“很好,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们……”话未说完,就被了尘举手阻止。了尘向江流微微一笑道:“江公子,你别忙着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江流恭敬道:“师太还有何吩咐?”
了尘道:“公子先坐下,听我慢慢说来。”
江流依言坐下,了尘继续说道:“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在很早的时候,世人互相猜忌残杀,分成很多个部落,争斗不止。为了平息战争,世间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最初的创始人是伏羲氏的后裔风婆,这个组织的名字叫月宫。”
“月宫?”江流吃了一惊,暗想:“我这些日子见过的风语、风媚和风绿等,岂非都是来自月宫?原来竟是这么古老的门派。”
“月宫全部由女子组成,每一代的弟子都不多,但每一个弟子都有左右天下局势的能力。从最早的越女、西施、花木兰、王昭君到近代的樊梨花等,要么能,要么能武,都是当世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月宫偏偏出了一个杨玉环,她自小习音律,善歌舞,姿色超群。后被唐玄宗宠幸,可惜的是不仅未能兴邦富国,反而因为和安禄山的私情,引起了安史之乱,坏了大唐根基。从此大唐国势日渐衰落,实在可惜可叹。”了尘说到这里,不住的摇头叹息。
江流心道:“原来这些女中豪杰都是出自月宫么,看来这个地方可是厉害的很呐。不过她说了这许多,到底有何用意?”想起孟佳、贾敬两人还在莲花荡外等着自己,更是心急如焚。
但一时间却又不好打断了尘,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就听了尘接着说道:“月宫弟子一直以来都是辅佐君王济世安民,谁知一个杨玉环却搅得天下大乱。从那以后,月宫中就出了内乱,大家打来打去,最终分裂成两派。”
“当时的月宫宫主杨回将一部分弟子赶出昆仑山,改月宫为西王母宫。而被赶出月宫的弟子在天山重新成立新的月宫,继续以拯救天下黎民苍生为己任。可是新的月宫实力严重不足,在修养生息了几十年之后,才逐渐恢复。这时候已经天下大乱了。”
“当时各地潘镇割据,民不聊生,黄巢聚众起义,揭竿而起。我遂被派下山来,辅佐冲天大将军黄巢。刚刚下山,就遇到了杨郎。我们虽然情投意合,可是我终究不能为了情爱违抗宫主之命,只好负了他……”说罢,朝杨行天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温柔,还带着歉然之意。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杨行天沉声道:“我们总算又在一起了。”他深情的看着了尘,眼睛舍不得离开她半刻,生怕一眨眼,心中的丽人儿忽然又消失了。
停了一小会儿,了尘继续道:“哪知冲天大将军自从有了双生佩后,性情大变,变得嗜血狂暴,杀人如麻。我心灰意冷,决意不再帮他。他再三相逼,我无奈之下,便‘忘情水’抹去了他的记忆……唉!”
“原来不是你杀了他。”江流叫道:“那你刚才为何要承认?”“他是大英雄、大豪杰,失去记忆和死又有什么区别?”了尘深深叹息一声,江流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事情的缘由,对了尘不由又多了几分敬意。
“我无颜再回月宫,便用双生佩复制了一个自己留在冲天大将军身边,然后带着一半玉佩来到这白云谷,散去全身武功,遁入空门,想借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江流肃然道:“师太此举,实需极大的决心,在下很是佩服。”
了尘摇摇头,黯然说道:“现在想想,我那时只是贪生怕死而已,否则何必要复制以一个自己,掩人耳目。”
“可笑没过多久,月宫的大祭司就找到了我。我原本以为她会杀了我,可是她却将月宫神兽白虎送给我,说‘少年屠虎之时,便是我脱难之日。’然后就飘然而去。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空谷之中,何来少年?而且神兽白虎就算活得百岁也未必会死,难道她的意思是要将我囚在此地一辈子。”
江流心道:“原来你让青衣王玄珠杀死白虎,才肯见他,为的是这个原因。”又听了尘说道:“这个白云谷幽静,适合我的性子,倒也逍遥自在。偶尔有人来,我就将他们吓走。”
江流心念一动,道:“哦,我有个大哥,去年随军队误入了白云谷,说是碰到了白虎和美丽的仙女,定是师太您吧?”
虽然带发出家,听到别人将自己比喻成仙子,了尘心中也微感得意,轻轻一笑,道:“白云谷里横着一条大锁链,连着两座山。我站在上面,谷里雾大,一般人也瞧不见,倒把他们都吓着啦。”
“没错,我刚刚来的时候就是经锁链来的。”杨行天道:“锁链离地很高,确实不易看清。”
了尘道:“江公子在山洞中遇到灵姑时,我恰好经过,才突然明白你就是大祭司口中的屠虎少年。你来了,我的苦难也就结束了。”
江流心中一震,道:“原来是师太在洞外说的话,救了我一命,江流感激不尽。可是我可不是什么屠虎少年,师太可别认错了人啦。”
“我有预感,错不了。”了尘道:“江公子不必谦逊。你来了,我才能放心离去。”
杨行天突然感到心中有一丝不安,急忙问道:“离去?你要到哪里去?”
了尘道:“傻子,双生佩复制一个人,原本性命也是要分去一半的,你明明知道又何必再问。”
杨行天觉得仿佛被雷霆重重一击,身体微颤,抱住了尘的肩膀,道:“我……我才刚刚见到你,怎么能再失去你?……咱们……咱们再想想法子,你一定能活下去。好不好?好不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见刚刚见到的爱人就要离自己而去,杨行天再也忍不住,泪水涌出来,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