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欢快兴奋的气氛被孙浩然一个电话破坏的干干净净,就像一段美妙的乐章正在高潮处盘旋时,突然爆发出一记刺耳的破音,别扭又难受。
这种层次的博弈,吴越还没有资格参与,他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应对措施,只好打个招呼推说中队有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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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大队已是夜里十点多,犯人已经收监点名,干警值班室三个中队的值班干警围坐着打起了八十分,吴越没去凑热闹,从门卫室拎了水瓶就回了宿舍。
这段时间,吴越带了十几个留监犯把老宿舍区彻底改造了一番,反正那儿就住他一个,随便怎么折腾都可以。
院墙重新垒过,他住的那间旁边空着的两间房,被打通连成一体,门全部堵死,窗户也用厚实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唯一可供出入的一扇门,新开在吴越住的那间侧墙上。
这两间空房现在改造成了吴越的练功房,齐屋檐墙线高的木头框架搭建在里面,上面五条横木上高低不一挂了几十个石灰球。
石灰球足球大小,用细密的白帆布缝制,舞动起来石灰并不会散逸出来,只有碰触到人体才能留下一个白点。
系着石灰球拇指粗的光滑绳索通过几个滑轮汇集成一股,连接到墙角一侧一个小型电动机上。
吴越换了一身黑色练功服,解下铁绑腿,按动电钮,电动机发出低沉的呼呼声,石灰球开始不规则的摆动,越来越快,起初还看得清是球状,渐渐是纷飞的白蝶,最后一片片虚影。
好!就要这个速度。吴越暗自赞了一声,冲进了虚影之中。
穿插、闪躲、翻腾,挡、击、化,如果此刻边上有人,他会惊讶,因为肉眼看起来,吴越的身姿在某种程度上居然不受地球引力的影响。
大约半个小时后,吴越跳出了石灰球的包围,关了电动机,对着墙上一面穿衣镜前后打量,黑色的练功服上没有一个明显的白点。
嗯,吴越笑了笑,显然他很满意。
弹了弹肩头落上的石灰粉,吴越没有停下,径直走到房间最顶端的一角。那里竖着一个全钢实心人形桩,这是他托方天明帮他搞来的,普通的沙包和木人桩根本不适合他穿透力和破坏性极强的拳脚。
人形桩高两米五十,露出地面的高度和吴越身高相仿,其余被混泥土牢牢浇筑在地下。
拳、腿、指、肘击、膝顶,在吴越暴风骤雨的打击下,人形桩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回应。
呼……,吴越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出练功房,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喝了几口茶,又点上一支烟,等到一支烟抽完,起身用脸盆架上搭着的湿毛巾擦擦脸,离开宿舍,来到门前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香樟树,树径有大号饭盆粗细,规格远远超过吴越练习拔山功所需。吴越也不奢望能用五指之力拔起它,那不是武功而是妖法了。他图的是便捷,毕竟天天上山去练也乏味,何况这棵树在大略一米的高度自然分叉成两股,左右手各抓一根练习,岂不更省时?
吴越吸一口气,沉身下蹲成马步,五指发力牢牢扣住树干,向上提拉不松劲。
一个小时过去了,吴越散了劲力,活动一下指骨,踢腿弯腰,正准备回宿舍休息。
武警岗楼上探照灯一下晃了过来,强光刺眼,吴越下意识抬手一挡,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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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照灯一晃而过,小院又是一片漆黑,“吧嗒”一声,岗楼的电灯亮了。
“兄弟,练武术的?”看似等了很久,一个声音迫不及待的响起。
没在他练功的时候打扰他,还算懂礼貌。吴越随口回了一句:“练着玩的。”
“兄弟,逗我玩是不是?”
一个佩戴上尉警衔的年轻武警军官从岗楼房间里走出来,手一按岗楼圆形走道边的铁栅栏,纵身一跃从五米多高的岗楼直接跳到小院外的通道上,一面向吴越走来,一面又说:“马步蹲了一个小时,还说练着玩?兄弟,咱平亭人可不兴这一套。”
平亭口音是典型的南方系,与以北方口音为基调的华夏国语有着截然不同的发音语声,任你怎么学,天生一条僵直的舌头就是卷不起来发儿化音。
如果你在京城外国语学院完全用平亭话朗读一篇章,极容易让人误会你在学习一个小语种外语。
不过只要是平亭人,就算素不相识,彼此都用国语交谈,一两句话以后,就能发现国语外衣下藏不住的平亭语音尾巴。
“呵呵,老乡啊,你好。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驻监武警中队和三大队一墙之隔,中队几个领导经常到三大队监房干警浴室蹭澡洗。吴越偶尔碰到他们也会发发香烟,闲聊几句,虽说谈不上交情,也算面熟陌生。
方脸,鼻子有些塌,一米七五以上的个子,长手长腿,浑身肌肉隆起把警服撑得鼓鼓囊囊。吴越打量了几眼,伸出手和年轻武警军官的手一握。
“刚从震泽支队调来几天。我叫陶正,平亭袁桥的,兄弟你呢?”陶正掏出口袋里的石林,给了吴越一支。
四块半的石林,他好久没抽了,久违的呛口味在鼻腔转了一下,吴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