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梅栎清已经渐渐走不动道了,每天被拉姆和新来的南疆婢女赫枝搀扶着在篱笆院儿走上两圈。
“哎,我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梅栎清才走了半圈,就喘着大气儿说道:“咱们回去吧,你们看我这脚肿的…”
“正因为你这脚肿,更应该走一走,要不然几个月以后你才要受罪呢!”拉姆陪着梅栎清坐下来休息:“还好,你肚子里这个没有事儿。现在想想也真是奇妙,去年这个时候你在我们这儿还是没出嫁的小姑娘呢,现在连孩子都快生了。”
“是啊,当初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梅栎清摇摇头说道:“如果知道是那个结果,我当初就不应该回…去大魏,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梅十师祖化为乌有,紫儿师父被谢博翰侮辱,大魏皇帝谢博翰发现了紫儿师父是“梅家女”的秘密,自己又因为黑色火焰被“处理”了,谢博翰只能拿紫儿师父祭天祈雨。
“南焦”焦渥丹师父知道了以后,向天下人公布了自己出自冷月观,如果皇帝敢取紫儿师父的性命,那就是宣布与冷月观为敌。
谢博翰这才知道自己做过了头,赶紧把紫儿师父送回给冷月观,就这样也无法平息冷月观的愤怒。
“南焦”焦渥丹带着紫儿师父再次归隐,不知下落,连带着大魏南部的“瘟疫”,实则是南疆暗地里面施放的蛊毒也无人能治,短短数月以内大魏南部的人几乎死绝了。再加上没有“梅家女”献祭,大魏的粮食成了问题,大魏原本少之又少的粮食更是雪上加霜。
那时候正值秋天最热的时候,无人处理因蛊毒而死的人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形成了真正的瘟疫,一直蔓延到东明以南的地方。幸亏今年冬天来得早,一场大雪以后遏止住了瘟疫的势头,大魏的局势才勉强稳定下来。
虽然知道了那么多大魏的情况,但没有人告诉她谢博宇此时人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所以安安心心待在南疆吧,南疆才是你的家。”拉姆正说着,梅栎清的生母周氏走了过来:“卿卿你要不要喝些水?母亲给你带了壶圣泉水来。”
梅栎清身子没有养好,就靠着圣泉水续命:“多谢母亲,几日未见您,身体也还好吧?”
周氏如熟人一般和梅栎清寒暄道:“以前待在大魏还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回到了南疆一切小病小痛都没有了。母亲虽然闲着,但给你做了几件小衣裳,留着给你未出世的孩子穿的,你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周氏说话有些战战兢兢的,梅栎清接过周氏亲手做的小衣裳打量一番。是南疆的款式,用上好的棉布做的,虽技艺不精,但从一针一线看得出周氏着实费了一些心思。
“多谢母亲了,等会儿回卿卿的屋子一起用午膳吧。”梅栎清收下了周氏做的小衣裳。
拉姆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只要周氏不做越矩的事情,周氏和梅栎清接触她都当没看见。
“莘娜小姐咱们继续走吧,巫医云珠可说了,你每天不走上两圈儿,日后生产的时候可吃不消。”拉姆随意对周氏说道:“我带着莘娜小姐走了,你愿意跟着就来吧。”
“不了不了,我屋子里面还有些针线活没做完。”周氏像找到了能做的事情一样,鼓足了干劲:“你们先走吧,等午饭的时候我再来。”
梅栎清看着周氏远去的背影说不上什么感觉。
周氏打她小时候起更喜欢梅栎宁,对她还有梅栎宁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加上她回京之前一直在东明和祖母、阿梓住着,与周氏来往更不多。
她和周氏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吧。
梅栎清看得出周氏想弥补些什么,但她对周氏不可能像寻常母女那样亲近了。
“拉姆、赫枝拉我一把。”梅栎清伸出手让拉姆和赫枝把自己抻起来,要不然她自己可走不动。走着走着,梅栎清给肚子里面的孩子唱歌,唱那首她来南疆就一直记着的歌:
“荒丘之上,泉水之边。阿郎的情谊比海深,为何不在奴身边?是风卷了沙走,还是鱼儿进入了缝中。一切就在手边,却已经不在身边。
东岭之花,南巅之树。奴家的心意比树高,为何不在郎身边?是蝶耍了花朵,还是大树长在了崖边。一切就在眼里,却已经不在身边。
深山之虎,草原之狼。阿郎与奴终相见,相见不如不见。是虎躲在山中,还是野狼驰骋在荒原。一切就在心中,却已经不在身边…”
等梅栎清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巫医周云珠已经等着她,准备给她诊治了。
自从梅十身殒、“南焦”焦渥丹带着紫儿销声匿迹以后,拈花教教主周阿琳对周云珠看得没有那么严了。
冷月观已经退出俗世之争,周阿琳也不必再咬着周云珠不放了。
“莘娜小姐恢复得不错。”周云珠正给梅栎清把脉:“余毒已清,去年来南疆时候胸腹之间挂着的大窟窿也已经基本长好,也没有太影响到五脏六腑。如今就等着莘娜小姐生小少爷了。”
“小少爷?已经能确定是男是女了?”梅栎清有些惊奇地问道。
“都这个月份了,怎么看不出来?”周云珠反而觉得梅栎清大惊小怪:“莘娜小姐目前得仔细了,不可心绪起伏,不可磕着碰着。等熬过这个时候就好了。圣泉水那边也暂时别去泡了。越泡莘娜小姐的脚越浮肿,教主那边由我去说。”
“多谢巫医云珠。”梅栎清仿佛得了大赦一般:“我就说不能泡圣泉水,不能泡圣泉水,琳姐姐偏偏要我去泡,说不泡圣泉水等我生产的时候肯定扛不住,就算我说我脚肿了,琳姐姐也不听。这下可好了,有巫医云珠您发话,琳姐姐也不敢不听。我也不用去泡那劳什子的圣泉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