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南下,将整个运河堵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容商船通行。 幸好漕运变为了海运,倒是只是耽误商人,而不涉及到粮食。 透过窗口,一对小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这船好小啊,没有咱们的一半大……” “嘻嘻,这船真好玩,还挂着旗帜呢!” “这河里有鱼吗?父皇咱们能钓鱼?” 双胞胎在皇帝的榻上趴着,对着窗外的运河风景极为好奇。 船,人,码头,建筑,乃至于浑浊的河水,都让她们大为惊喜。 大的叫钰儿,小的叫珏儿,一个是蓝白的小襦裙,一个是蓝绿相间的襦裙,扎着哪吒辫,撅着嘴,抱着朱谊汐的双手,撒着娇,想要钓鱼。 朱谊汐哭笑不得:“这运河里没有鱼。” “父皇胡说。”钰儿满脸不信:“这河那么长,水又那么多,肯定有鱼,咱们在山里,屋子下面都能钓到鱼,这里一定能。” “是呢,是呢!”珏儿则赞同,附和姐姐。 “山里的屋子,它本来就是建在水面上的,而在运河没有鱼,是因为船家都捞没了。” 朱谊汐开始睁眼说瞎话:“你们瞧瞧,那么多的船,就算是一人捞一条,怎么着也得捞没了吧?” “啊?”姐姐钰儿小嘴一都,一副要哭的模样:“鱼儿都捞没了,钰儿都没鱼吃了。” “珏儿也没鱼吃了!” 就这么着,两个小人就掉了珍珠,哭得稀里哗啦,眼瞅着阵势越来越大,朱谊汐没办法,只能道: “别哭别哭,等到了济南城,父皇带你们去城里的看会冒泡的泉水,咕噜咕噜的,不会停哦!” “到时候一起钓鱼。” “好耶!”姐姐钰儿还没说话,妹妹珏儿则立马改换,叫好起来:“泉水里那么多泡,肯定是里面的鱼在吹。” “到时候肯定有好多鱼吃。” “我要吃烤鱼!” “清蒸的好吃!”姐姐钰儿立马反应过来,举起手道:“烤鱼不好吃!” “不,我要吃烤鱼。”妹妹珏儿不服道。 说着,两人就叉起了腰,嘴对嘴开始吵了起来,将对面的空气咬光,让其窒息溃败。 朱谊汐饶有兴致地看着姐妹俩人的吵闹,却没有进行干涉。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参与进去,这场冲突就会升级了。 “爷,这是莱阳梨。” 这时候,刘阿福递上来一盘小水果,立马就吸引了姐妹二人的注意力。 “口干了吧?吃果子,甜的很呢!” 朱谊汐瞅着二人满脸渴望,连忙招呼着。 姐妹二人忘性也快,手牵着手跑过来吃梨,两只手捧着,紧挨着啃吃着,小脸上粘的都是。 对此,朱谊汐哈哈一笑,然后就翻阅起了奏章。 虽然他远在山东了,但内阁的票拟却沿着运河奔赴而来,就算是皇后批阅了,他也会再看一遍。 治国,不得不严谨。 如今农历为五月,但阳历为六月,来自于俄罗斯的消息,经过长达万里的转运,终于来到了皇帝面前。 俄罗斯、波兰停战了。 公元166年,1月30日,俄波双方代表在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安德鲁索沃签订停战协定: 第聂伯河左岸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一部分以及斯摩棱斯克等省归属俄国。 第聂伯河右岸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一部仍归属波兰。 俄波战争结束。 哥萨克人掀起大起义,让俄罗斯人捞到了好处。 不过波兰—立陶宛王国依旧雄壮,俄罗斯人想要解决它,非一日之功。 同时,从欧洲传来的消息,第二次英荷战争如火如荼,但英格兰已露败相。 欧洲各国达成了共识,今年两国必然达成协议。 因为这场战争持续了近三年,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而有法国、丹麦支持的荷兰,却已然露出胜利的曙光。 说来好笑,将要结束这场战争的并非是什么胜败,而是天灾。 首先是黑死病,其肆虐伦敦,死伤数万人,伦敦东区几乎沦为空地。 其次,就是伦敦大火。 1666年9月10日,一场罕见的火灾降临到伦敦,连续烧了天夜,将伦敦城毁去23,经济损失超过800至1000万镑(按:经济损失已经超过了两次与荷兰战争的费用)之后,英国无力再战,从166年1月开始,不断与荷兰方面取得联系,希望进行和平谈判。 可以说,即使英格兰还想再打,但财政已经不允许它乱来了。 “欧洲迎来了和平?” 朱谊汐哑然失笑。 东欧和西欧在同一年都要停战,这确实是一个稀奇的事。 不过,通过两次的英荷战争,朱谊汐嗅到了关键消息: 如日中天的荷兰,即将面对霸权的沦丧。 英国人的屈服,不过是暂时的养精蓄锐罢了。 只要英国的海军在一日,就不会停止对荷兰的挑衅。 同时,路易十四这位雄主,已经成年,开始谋夺对西欧的霸权,而荷兰就是拦路虎。 同时面对英国和法国的挑衅,朱谊汐对荷兰的前景表示悲观。 海上有英国,陆地上有法国,两者夹击,人口不过百万的荷兰,怎么可能坚持下来? “东印度群岛也指日可待了。” 朱谊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荷属东印度公司,数万大军,庞大的海军横行世界,即使是大明也不想招惹。 而一旦母国遭受重创,荷属东印度公司就是无根之水。 抵达济南府时,时间已经是五月二十一日,整个船队日行五十里,不急不缓。 济南上下按照惯例,在运河边跪迎。 朱谊汐履行承诺,带着小姐妹二人去往了济南城。 此之前,整个济南城早就忙活起来。 省内在数年内接受过朝廷旌表的孝子、孝女、节妇、贞女、诰命夫人,举孝兴廉等等,也按序抵达济南准备面圣。 孝子、孝友、孝廉由礼部的官员逐一登记造册,然后由礼宾司的官员负责,教给众人君前演礼。 而一众女子,身份不同,便改由内廷派出来的太监、姑姑们负责教训,觐见妃嫔时,如何行走。 “如今皇后她老人家在京城,尔等也见到的妃嫔,乃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可不得怠慢了……” 李姑姑五十来岁,穿着还算贴身的裙子,花白头发,面色红润,昂首挺胸,满脸的威严,那脸上褶皱,看上去就像她的功勋表。 这时,她巡视一圈,高声说道,“大家别怕,等我瞧瞧,仪表可不能错咯!” 她说一口清脆的京片子,但语速有意放慢,所以都能听得懂。 李姑姑逐一在众女面前走过,她的眼光很锐利,眼风到处,妍媸立辩,遇到不舒服,便拉一下这个人的衣服: “你这衣服太艳了,这可不是选妃,尔等虽然注意仪表,可衣裳可不是越名贵越好!” 她鼻子嗅了嗅,似乎嗅到了那铜臭味。 那女子满脸羞愧。 不过,她倒是识趣眨眼的功夫,塞一叠银票如其怀,随后就换了一身衣裳,再次归队。 旋即,几个样貌丑的也被筛选下去。 然后,八个出挑的女子被选出来。 其一个个肌肤细白,眉眼如画,神态娴雅,各具风格,一眼看过去,目迷五色,也分不清哪一个更美一些。 戚秦氏也属于其中一员,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不是觐见贵妃娘娘吗?怎么还挑相貌。 对于这八个人,李姑姑就不止于眼观了,还要用手抚摸,摸皮肤,摸头发,然后拉住了手,反复检视,最后才说道,“请坐,拿茶来。” 执事姑姑亲自捧了茶来,陪了坐着闲谈,李姑姑问向了戚秦氏: “尊姓?” “娘家姓秦,夫家姓戚。” “听你说话,倒是有几分南地口音,哪里人啊?” “扬州人。” “嫁到本省几年了?”戚秦氏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汇报。 “五年了。” “你这双手好细好白,一看就出身在好人家。”李姑姑问道。 “你丈夫不在了?几时过世的?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是,先夫是奴家尚未过门,便已过身,下有一个小姑,今年刚九岁。” 戚秦氏说到这,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未婚夫打小就身体不行,关键是公婆也是身体差。 还没过门,未婚夫就去世了,她嫁过来没两年,公婆思子心切,就先后而去,可谓是悲惨。 没有办法,她这个媳妇就要肩挑起门户,将生意继续做下,不能让门楣倒下,破败了。 同时,把自己的小姑子抚养长大,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所以,她按照惯例,还得在族中领养了孩子,继承她丈夫的香火,养育成人。 家里和娘家势力不小,自然而然就给她申请了节妇牌匾。 但这又何尝不是彻底的绑定她,改嫁就别想了。 李姑姑笑了一下:“这样说来的话,你还是一个处子啊。” 不知为何,戚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