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的宾客,或是钦佩乔真与许阮筐之间的情谊,或是瑟瑟发抖。更有人说,珠玉公主疯魔了,要与死人成婚。
这一日,陆渊川并没有来,因为他大病一场,寒侵入骨,他已经无药可救,没有多少时日了。
而乔真在冥婚之后,她便每日抱着许阮筐的骨灰盒,整日里守着许阮筐的牌位。
她对许阮筐是有愧疚的,她起初只是想利用许阮筐让陆渊川嫉妒,却没有想到会因此而丧失了他的性命。
这个傻乎乎的男人啊,若是没有替乔真挡下那一箭,他或许还能有救。但是他早已经病入膏肓,病的名字叫——“乔真”。
祁帝查出,在乔真成亲的时候刺杀乔真,是林瑜云生前用银两买下的任务。
当初林瑜云是将死之人,她害怕在她死后,会让乔真得偿所愿的嫁给陆渊川,所以她便买通杀手,用足够的银两让他们在乔真成亲的时候刺杀乔真。
乔真在得知此事之后,她开始强迫自己吃东西,强迫自己将眼泪憋回去,强迫自己像个正常人一般的活着。
但她的心,已经坏掉了。
她用短短七天的时间,查出那个杀手组织的幕后之人,竟是当初看着待人宽厚的大皇子,而大皇子同意与林瑜云合作的理由竟然是,害怕乔真偏向二皇子与三皇子。
祁帝很宠爱乔真,所以乔真日后若是偏心哪个皇子,待到立储,祁帝自然是要因为乔真而重新掂量一番的。
但这理由,乔真还是无法接受,她又用一个月的时间,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大皇子一党搅得分崩离析。
大皇子彻底失势以后,乔真便将伸入朝堂的爪牙收回,她还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的珠玉公主,偶尔也会提及许阮筐,她也没有半分顾忌。
唯一的不同是,任丞相府的人几次三番的求乔真去看望他们病重的大少爷,乔真都不曾松口应下。
直到陆渊流擅闯公主府,请乔真去看陆渊川最后一面。
乔真到底是去了,她进入陆渊川的寝屋便看见陆渊川早已瘦骨如柴,只是短短的一个月,竟让翩翩公子瘦的只剩下一把枯骨。
他的脸色枯黄,只有迷蒙的眼睛还在费力的睁着,即使深陷昏迷,也还是在嘴里喃着什么。
乔真伸手,一寸一寸的摸过陆渊川面部的轮廓,她俯身贴耳去听,那很轻的四个字,却让她心如刀割。
一滴…两滴……到泣不成声,乔真终于忍不住将头部轻轻的趴伏在陆渊川的身上,“川川,黄泉路上冷,你可要等我,与你同行。”
她倾身用唇瓣描绘着陆渊川的唇形,陆渊川若有若无的弧了弧嘴角。
这一日,陆渊川也断了吐息。
日子还在继续,乔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在祁帝给她下达最后的通令的时候,乔真终于打开房门走出来。
她开始辅佐二皇子,并且成为祁国历代以来唯一的掌权公主。
祁帝逝世后,乔真夺得二皇子的皇权,她发动战事,成为祸国之女。
十年后,天下统一,而令人闻风丧胆的巾帼英雄乔氏,却亲手将玉玺奉给二皇子。
二皇子到底是忌惮乔真,他派陆渊流押乔真入狱。
乔真看着陆渊流依旧年轻的面容,她的目光悠远又绵长,像是透过他的皮囊在看另一个人。“陆二公子,别来无恙。”
陆渊流手中捧着圣旨,却没有宣读,而是伸手请乔真。
乔真浅笑着看向陆渊流,她的嘴角溢出黑色又腥臭的血液。
陆渊流偏头避开乔真的目光,痛心疾首,“公主,您这又是何苦?”
乔真缓慢的摇头,“我此生所欠许多,黎国的将领百姓,祁国的将领百姓,而统一天下,是给他们最好的补偿。如今心愿已了,我该去追随川川了。”
“呕!”她呕出一口凝结成块的血,身子也愈发疲软,她坐在软榻上,继续说着,“川川等我许久了……他临行前,便对我说道——‘真真,我冷…’”
陆渊流听见乔真的声音息了,转头便看见,她早已面色安然的躺在软榻上。
已是,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