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贼子啊!”
陈靖不再看他,只是一抖圣旨,递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大司徒蔡京道:“大司徒,麻烦您去给他们念一下,顺便再表个态吧,您念的我开心,蔡家我保证不动,也算给您留个后,到时候您其余所有的门生故吏,只要他们不乱来,我也可以保证不动,其他的,想要自己滚蛋的我也不追究,如何?”
蔡京纵横晋国官场数十年,未逢敌手,哪怕今日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愿意束手就擒,此时尤在挣扎。
“呵呵,陈靖,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哪怕老夫死了,他们也不会听令于你,届时我看你如何运作整个朝廷!难道新的晋帝登基之后就会允许你弄权于他吗?你可要好好想想,不要最后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陈靖摸着下巴,轻轻地点头道:“的确,的确,你说的非常不错,不过晋国要是交给你们,迟早也要亡,到时候凉国人打过来,我不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嘛,那有什么区别,别想了,蔡大人,好好地去念圣旨,念完了就乖乖去死,上官鸣的待遇我也可以给你一份,到时候你自己去挑个谥号,就‘正’吧,如何?这可是你们官最高的追求啊!或者你想要个‘厉’字吗?”
蔡京被气得浑身发抖,但此刻陈靖势大,他却无能为力,半晌,还是伸手接过了圣旨,脚步蹒跚地走到了前方。
陈靖那讨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又从后面响了起来:“蔡大人就别动歪心思啦,随你怎么鼓动,他们敢动一下我就敢杀,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这么做。”
蔡京听得浑身一颤,刚才他的确就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做最后一搏,鼓动旧部,拥立新帝,派兵围剿,乱箭射杀了这些乱臣贼子,可这个想法最后还是被他给压了下去,也许是到了他这个位置,就越是怕死吧。
“陈靖,留我一命把,有我在,我的门生故吏都可以给你使用,你也不想得到一个空壳的朝廷吧?没了我,各地若有动乱,你如何解决?就饶我一命吧!”
蔡京突然苦苦哀求道。
他从最底层的小吏开始,一步步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甚至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自然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既然现在陈靖势大,他反抗不了,不如暂且保留性命,之后再做谋划,他相信只要自己离开了这座皇宫,之后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弄死这小子,报今天的仇。
却不想陈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蔡大人,别傻了,您的本事,我清楚的很,若非您的命现在就捏在我的手里,我绝不会是您的对手,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您走呢?请您安心去死吧,蔡家我保证不动。”
蔡京怔住了,过了很久,才终于缓缓地转过头,神色冷冽地朝着前方望去。
数十位同僚那熟悉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惧和迷茫,另外一边站着的诸位皇子,则是各怀鬼胎,甚至有的人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蔡京一一扫过,把所有人此刻的样子都收入了眼中,老人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地输给了这种黄口小儿?
几十年官场纵横,未逢敌手,无论何时都未曾被打压过,堪称是晋国的官场不倒翁,想不到最后竟然落得了这种凄凉的结局,老人顿时百感交集。
曾经的对手,还有朋友,下属,学生,一个个地在他眼前浮现。
我蔡京怎么会就这么输了,还输的这么憋屈。
不管对方是隐忍多年,最后玩权术玩赢他,还是其他怎么样,他都会心服口服,但怎么就会在他要与皇帝陛下商量夺下大司马兵权之时,突然就被人闯了进来直接给拿下了,现在纵使有万般的手段都一点施展不出来,堂堂的晋国大司徒,现在竟然只能束手就擒,无奈等死,这是何等憋屈?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神态之间,一如平日里在朝堂之上,百官所见的从容。
对面不少死忠官员脸上,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蔡大人!”
“老师!”
“大司徒!”
蔡京展开圣旨,迎风而立,声音沉稳而淡然,似乎已经看破一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老矣,感身体不适,其至于逊让之也,今传位于十九皇子,即刻登基,执掌大晋,不得有误!鉴于十九皇子年幼,尚不足以执掌朝政,陈氏上下,皆为忠臣烈士,大司马独子陈靖,德才兼备,贤良无双,当可为十九皇子亚父,官为太宰,暂代掌大权,统帅百官,辅佐新帝,监督朝政,以正视听,其余百官,需用心辅佐,不得违逆!钦此!”
陈靖站起身来,朝着蔡京的背影深深鞠躬,高声道。
“感念圣恩,臣必当尽心竭力,辅佐新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