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的酒坛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的脸上染上淡淡醉红:“好酒?”
“好酒。”
“那可惜了,再好的酒到了我嘴里也分不出好坏,都如白水一般难喝。”
“无妨,他人配不上这酒,但你江长安配得上。”
江长安嗤笑:“我是该叫你萧纵横,还是该叫你阿吉?”
“随便。”他同样舍命陪君子,将面前新开封的酒饮下,殷殷笑道,“我来此是想要提醒你件事,不要再查仙人诅咒一事。”
“为何?你好像知道什么?”
萧纵横眼神淡漠:“仙人诅咒只危机诸多有可能成仙的人,可你江长安八竿子打不着,你何必趟这趟浑水?”
江长安微微一笑,反问:“你不是恨不得想要我死么?怎么这么好心回来提醒?”
“我当然想要你死,时时刻刻都在想,但是你要是死在了狗屁的仙人诅咒手里,而不是死在我手里,岂非很无趣?”他的笑意病态而癫狂,发出
簌簌鬼一般的寒冷笑意:“出乎我意料的是,没想到你会乖乖地就下了临仙峰……”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能听到人心中所想,我从临仙峰下山的弟子那里听说,那位女帝前些日子可是受了重创。”
安仙子受了重创!江长安大吃一惊,她的实力足以位于神榜前列,谁能对造成威胁?
“你不用多想了。伤了这位女帝的可不是某个人或是某只妖。”萧纵横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指向万丈苍穹,道:“而是天势。”
天势?江长安眼神微眯,他想起了当日下山游玩时,那道晴空之下的紫青雷,安君堂吓得心惊胆寒,这道天势是什么来头?
萧纵横指尖轻轻揉搓着那块蚕蛹似的羊脂白玉,笑意浅浅:“临仙峰上,这位女帝要想多开这道天势易如反掌,只可惜有人不想她躲,或者说是有人逼着她受这雷劫。”
江长安眸子蕴藏杀机:“苦婆。”
淅淅沥沥——
豆大的雨滴落在桌案上,大雨滂沱,两人静默,偶尔提坛满饮一喉烈酒。
早已落干叶子的枝杈,在狂风暴雨灰幕下,直愣愣地伸展,光秃秃的,呆呆的,单调,却很有味道。
风中摇曳,雨中作乐,时间久了,竟让人产生瞬间的错觉——仿佛看到,伸展在空中的枝桠,像一柄柄尖利钢刀,把世界切成碎片,稀稀落落打在地面上,踩上去似有声响。
回过神,世界依旧。拼合的天衣无缝。
阴沉灰灰的天让人的心情也不舒服,晌午里竟像是跨入了深夜,天色阴郁,破天荒感到冷。
地上已经摔满了酒坛瓷片,两人脸上都醺醺醉意。
江长安喝净最后一坛,再丢出一声脆响,摇晃站起身,朝着那登天梯行去。
萧纵横迷迷糊糊将那瓷片举在手中,好似扼住了整个神州:“你早就知道了事情有蹊跷?你没有听到人心声音的本事,却有能看透事情本质的眼睛,看得往往比听的更清楚,也更真实。”
江长安没有答话,摇摇晃晃,成了一个醉人。
萧纵横又问:“既是知道,你为何还会下山?”
江长安道:“因为我知道,这上古圣地,谁也伤不了她。”
“那你为何现今又要上山去?”
江长安仰望山巅:
“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