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大漠边缘,上下之间,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破旧的小城,厚重的石砖,默默地承受着风沙的侵蚀,为里面的生命围起一道坚实的壁垒。
这就是幽州边境的黄沙县,原本还有三座从镇,可惜早已全部沦陷,现在那里不是聚集着马匪,就是没能抵挡住时间的消磨,已经完全地消失在了沙海之中。
到了这里,就能体会到一种人在面对自然时的无力和孤独,让每个人保持着一个纯粹的敬畏之心。
黄沙县县衙府的后院里,大病初愈的靖龙现在总算能够下床了,这几日安静地在床上躺着养伤,对他而言,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烤,甚为难忍,心中的焦急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完全折磨疯掉,故而他下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县衙府大堂找到陆议。
县衙府的大堂里,安坐在案几后面的陆议才刚刚打发走了前来汇报的一些官员,然后就看见身上仍裹着一些纱布,乃至于还有些步履艰难的靖龙用手扶着墙壁,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
陆议赶紧放下了手里握着的纸笔,起身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靖龙兄,你身上的伤势都还没完全好,怎么不再休息几日?”
靖龙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过来,突然闪电般地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揽住了对方的肩膀,顺势一扯,将陆议整个抓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另外一只手从后腰处抓出了一根早就藏好的筷子,瞬间抵住了陆议的喉咙下方,神色艰难地说道:“老,老子若是再不起来,王爷就要被你这王八蛋害死了!”
性命完全拿捏在了对方的手上,然而陆议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慌张,只是垂着手,平静地问道:“靖龙兄何出此言?”
靖龙轻轻地挥舞了两下手里的筷子,动作饱含威胁的意味,他低声怒喝道:“老子可没工夫跟你闲扯淡,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王爷还没回来,你不派人去搜查也就罢了,竟然还限制老子去上报朝廷,你到底是何居心?一句话,你今天若是不派人去找,老子马上就杀了你!”
正在这时,大堂门口,马铭泽正捧着一大叠公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见此景,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陆大人!”
他当日被马匪中的高手给一拳打飞了出去,本来身上的伤势不轻,但在服用了冯鐵昇给的宝药之后,又小心地静养了几天,现在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先前伤到了筋骨,短时间内不好做出大的动作而已,那日死伤太过惨重,导致现在县衙府急缺人手,马铭泽知道后,便主动要求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搬运一些不太重的等物,做个跑腿的。
他本是过来递交一些新的公给陆议而已,未曾想,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马铭泽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靖龙将军,陆大人,你们。。。。。。”
靖龙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手上的筷子还是不忘抵住陆议的脖子,一见是马家兄弟,心下一喜,赶紧朝着马铭泽虚弱地说道:“快给我把大家都召集过来,我要当众揭穿这个奸细!”
之前陆议怕他不听劝,硬要乱来,所以故意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院子的厢房里,就只留马二虎一个人代为照顾,因为靖龙当时身上的伤势极重,根本就下不了床,再加上马二虎提前被陆议知会过了,不肯听他的命令,靖龙动弹不得,自然就做不了什么,现在终于熬到能下床了,忧心顾玄的安危,所以赶紧就跑了过来。
眼看马铭泽还愣在门口,没有动作,靖龙当即发出一声怒喝:“快去!”
马铭泽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那边,被靖龙所牢牢挟持住的陆议,后者只是朝着他无奈一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少年当即会意,赶紧就跑了出去。
眼看外人走了,靖龙这才又转过脸朝着陆议沉声喝道:“别想给老子耍花招!”
陆议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闭目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也懒得继续劝说他。
好在靖龙总算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没有选择直接对陆议下毒手,只是抓着他站在原地,也不多说。
不一会儿,以陈安民为首的,黄沙县县衙府的这些主要人物们都聚集了过来,因为陈安民一向是不住在县衙府里的,所以当日马匪夜袭,才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知道事情原委之后,陈安民自己都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在家烧香拜佛了好几日,才被陆议又给抓了回来继续当差。
毕竟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无大恶,二也算干吏一个,能分担不少事情,暂时还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陈安民看清楚了场中的情况,深吸了口气,这才伸出手,满脸苦色地问道:“靖龙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眼看人都差不多来齐了,靖龙这才大声地开口道:“你们知不知道王爷前几日跟我出行的时候被贼寇袭击了,直到现在都还生死未卜?”
他这话一出,对面不少人倒是开始交头接耳了,但是马家村兄弟俩和陈安民明显是知情者,所以反应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