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单靠自身的武力来影响一整个战争的具体走向,无论他是谁,哪怕是从人族的史上被写下第一个字起便已经存在,并且在背后操纵着整个人族未来走向的光明会之人,其实说到底,也是靠借势,是以纵横之术搅动天下风云,绝不可能亲自上阵,以一敌万。
这算是蓝云轩等人会留下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人之力,太过单薄,若不抱团,那在这场席卷整个南地的战争里,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现在的黄沙县正需要他们,而他们更需要黄沙县。
有蓝云轩和陆登云两人在中间代为引荐,再加之双方彼此的观感也不错,这第一次见面,谈得上是宾主尽欢了。
曹焱此人虽然孤僻自傲,但并未是没脑子的无礼之人,既然到了人家的地方,自然是知道该如何与主人相处的。
初次见面没有聊上太久,看得出曹焱一路风尘仆仆地从幽州赶来,而且身上还带着一些伤,身体状态并非太好的顾玄,便主动邀请对方暂且留在黄沙县,休息些时日,让那位滞留城里的老医师先为其看看伤再说。
曹焱本是不想承对方如此多的恩情,但架不住蓝云轩在一旁一直劝说,故而最后还是答应先留了下来。
之后顾玄就叫来了府上的仆人,带其先去了一处空置的别院暂住。
非但如此,郡王府就连一场接风宴都特意为其推到了第二天,就为了让对方有充足的时间能够休息。
如此热情,又如此贴心,便是如曹焱这样冷傲的人,也端不起架子了,毕竟对方乃是一位实权王爷,现在又手握重兵,本不至于对他这样一个“丧家之犬”如此礼遇。
一路辗转千里,途中无数次的战斗,走得是极为艰辛,对方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给他提供一个如此好的落脚地,他断没有推辞的理由,之前的推让,也是性格使然罢了。
在木桶里好生地泡了个澡,将一路携带的风尘泥垢都擦洗干净后,又好好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换了一层新药,事实上,以他这样强壮的体质而言,若非是因为一路颠簸的原因,这点伤口早就已经结痂了。
缠上了一圈绷带,又穿上了郡王府刚刚送来的一套新衣服,便是他自己都觉得神清气爽,一路上的疲累都被清扫一空。
把一切都整理好了之后,他这才终于是出门迎客。
换上一套合身的新衣后,顿时更加承托得他丰神俊朗,英姿无双,无怪私下里,陆议对顾玄以“器宇轩昂,有常定方遗风”来形容他。
这一次,是蓝云轩亲自找上了门来。
两人在待客厅里隔着一张高脚小方几并排而坐,曹焱一时之间,竟然还不适应这种身份上的转变,料想昨日,他可是还在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追捕他的大部队啊。
“蓝先生!”
整顿好了心情后,他首先朝对方抱拳问候,言语间,态度与先前在郡王府会客厅的时候,又要亲近不少。
毕竟都曾是幽州军中人,他又曾经被右将军派去虎贲军里磨砺过好几年,与这位笑面虎亦是旧识。
优秀的人,总是互相欣赏的。
来了黄沙县,闭门谢客这么些时日,蓝云轩明显可以看出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憔悴,已经没了之前威名赫赫的“笑面虎”的样子。
显然,左将军,或者说幽州出的这一连串的事,让这位蓝参军心力交瘁,心中多少的悲苦,只是不便在陆登云以及那些外人的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他与陆登云二人,既是
军中的上下级,亦是朋友,更是兄弟,作为大哥的他,必须要保持坚强与冷静,因为还需要他来拦住陆登云,让他不要冲动。
这哪怕是对他这样善于隐藏情绪,处理自己心情的人而言,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死去的,可是他们的义父啊!
“小焱啊。”
蓝云轩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坐了下来。
曹焱一听,顿时颇有些难为情地道:“蓝先生,就莫要再以这种称呼了。”
任是他这样冷僻的人,也被这一声“小焱”破了功,这样一来一去,两者的关系顿时又拉近了不少。
没再去管称呼的问题,蓝云轩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右将军送你离开的?”
说起这件事,曹焱的眼神瞬间也黯淡了不少,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当时。。。。。。”
他将来之前所发生的事,都大概地叙述了一遍。
包括右将军怎样暗示驱赶他离开,之后他千里走单骑,默默地收集着许锦棠叛国的证据,后来知道燕州兵败,熊罴军撤回了凉州,而许锦棠则开始大肆地替换掉军中所有不忠于他的人手,以铁血手段整治幽州,并且直接抗旨,拒不出兵,他气愤之余,也知道现在再说什么叛国不叛国已经没意义了,但错过了机会,燕州和凉州都去不了,最后便只能一路辗转,跑来了黄沙县。
蓝云轩听完,忍不住喟然长叹了一声,似是在问别人,又似在问自己。
“想来两位老将军,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通两个字呢?”
曹焱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忠义”二字罢了。
两位一生都奉献给了边军的老将军,与许家的前任家主,老将军许尽忠,乃是莫逆之交,三人大半辈子的交情,两个人说是许锦棠的叔父,都不为过,就好像左将军裴正阳,还抱过尚在襁褓之中的许锦棠,右将军还曾传授过他武艺,只是未曾想,事情竟然闹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