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莲台停转,魂像稳固,又是砰地一阵红光大盛,潺潺如流质,如非关公早已在周围布下迷幻魂域隔绝,怕是普通行人,也能感觉看到异象。
张飞回复成魂身,刚张口打了半声哈哈,见到凌朗还是双目轻闭,像是在消化新的魂力,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大嘴巴。几步就走到大磨石前,拿起玉卮杯,看到酒没倒得太满,又自己给加了点。
“山、山、山……”,魂声轻起,三山同现,张飞举到嘴边的酒杯停了一下,不由得口中轻咦了一声。山外山,魂外魂,四阶高阶,不是千年之前,在这么一个灵气稀缺,气运衰减的年代,已经非常难得。
“叠山”,三座魂山,又摆成品字形,张飞的眼睛终于不再是斜瞟着的,而是放下酒杯,看了过去。他和关公、白起不同,关公因为受凌朗的血元牵引而苏醒,有伴生魂的关系,几乎随时都能心生感应。而白起也有百年之约,虽只是口头承诺,接近契约性质,也能心思想通。而张飞就像一个路过借宿的,只是暂居,完全可以随时离去,因此,却是不能一眼看透凌朗的神通手段。
而凌朗并没停止动作,再一声轻喝:“融山”。三山开始慢慢的相互叠合交融,山体抖动,折林坠石,土翻崖崩。
如此大的震动,那阿婆髻山灵、青灰狐族、三条真龙,都纷纷飞了出来,又看到亭中的坐着三位“大神”,灵物天生比人类敏感,那怕关公白起张飞三“人”,已经刻意收敛魂能威压,在它们看来,依然如黑夜星辰,洞若观火。除了三条真龙,其余等连忙纷纷躬身行礼。
三“人”也不去理会,继续看着凌朗施为,只有白起摆了摆手。
三山外形都是观大田顶实体而来,而大田顶有点像个金字形,半山之下相对平缓,到了三分之二的高度,山体才兀地陡峭起来。所以魂山只是品叠的话,相互之间原本存在极大的缝隙。现在随着山体融合,这些缝隙在慢慢缩小,不过上面那座魂山的底部,在吞没了下面两座魂山的山顶,到了天湖处的时候,就只是微微颤动,而没有能进一步往下。下面两山并连的,同样只是不到一半的基座部分重合交融,山腰部分,却还是分离开的。
关公捋须轻声道:“还是差了些。”
白起微微笑说道:“已是算难得。”
关公点了点头说:“终究智珠不在握,魂魂难通达。”
张飞凑过来插了下话:“这小子怎么比老张还像个怪物,我看不比大哥家那个天生七窍蕴灵的小女娃差。”
关公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凌朗,还是否定张飞的观点。他没告诉张飞,凌朗强的不是天赋,而是他的不可预测性,谁也不能断定他能最终到达那一步,可能和大数人一样止于五境,也可能直达自己那个帝君魂身的高度。
本欲将三山彻底融合在一起,三座天湖连成一片,现在看到融山连湖,进行不下去了,那莲蕊中端坐少年眉头轻皱,容颜已经能清晰分辨,赫然跟几年前的凌朗相同模样。
“山。”百里山脉横贯而出,除了中间的主峰结实凝聚,其余各山头尚是虚影。但即使如此,张飞“噗”的一下,差点没把刚喝下的半杯酒,喷了出来。这还有完没完了?
“断山”。此言一出,那百里山脉最外沿的地方,竟然连连分离出几座低矮魂山,向那叠在一起的三山悠悠飞去。看到此举,连关公和白起都不知道凌朗想要干什么了,他们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却只是看到了对方目光里的询问之意。
“补山。”莲中少年,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轻轻一挥,那些分离开来的魂山虚影,突然加快速度,齐齐飞向了三山中间的那个大缺口。
魂山虚影飞进那大缺口中,然后变成一块块巨大的土地泥石,就要去堵住中间空出的地方。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魂山之间,魂属不能相通兼容,或者是因为那些魂山还不够凝实,竟然无法在其上生根附合,只是各处凌乱的粘了那么一点,其余的纷纷漱漱而落。
“再来。”凌朗不死心,继续去断山、补山。那十万群山,在秦岭时,他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并没有真正全部的去登顶体会过,所以一直只凝实了主峰。山脉虽然巍峨广大,威力比起那三座大田顶来,却其实大不了了多少。所以他对这样的毁山行径,并没有太的感触。
凌朗却是不知,他这一举动,竟然引得那千里之外的秦岭好几处,山体晃动,如欲崩裂,又似地震前兆,惊得山里的飞鸟走兽,急窜逃离,还有一些探险驴友,更是吓得脸容失色。观山化魂,气脉相连,其中玄奥,就连关公也不知其里。
如此数次努力,那缺口,依然远远没有能填补上,十数座魂山虚影,一一粉碎,积累不过万一之数,而且并不垒固夯实。
白起见状,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小友,停手吧,你如今境界未到,愚公移山,也只是徒劳。”
凌朗收回手指,补山不成,他却也不气馁,这本来就是他的一时思及,成功失败,是好是坏,尚未可知,得失之心也自然很淡。
“分山。”三座融合失败的魂山,轰隆隆地各自分开,在分离的过程中,魂莲又是左旋右收,缓缓地转动起来,并发出淡淡的各色光芒,笼罩三山,修补着那些崩坏的山体。
凌朗看到魂山最后无缺无碍,对那山灵、狐族和真龙说了一句:“你们也各自归位吧。”声音轻柔,却隐隐有了上位者的威严。这次连三条真龙都微微额首作礼,然后都归于魂山之内。
魂体回到肉身之内,凌朗睁开双眼,思考着刚才的一些举动,一时有些失了神。不防张飞走了过来,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大声说道:“不错啊,你小子。”此时张飞是化虚为实的状态,凌朗虽然也接触过古武,但是那小身板,那里受得了那蒲扇般的大手力道,顿时如被锤击,差点没被打得岔了口气。
“三弟,你怎么下手还是如此没轻没重的?你可别一巴掌把他给打死了去。”关公看张飞还准备再拍第二下,第三下,连忙出声喝止。
看到凌朗被打醒过来,还急促地咳了几声,张飞老脸微红,瞄了一眼自己的“巨爪”:“呵呵,不是老张说你,你这个小胳膊细腿的,当年要想在我账下当小卒,都不合格啊。得好好补补,得补补。”然后悻悻地把手拿开,总算是放过了凌朗的一条小命。
一旁的白起见他说得有趣,也是哈哈一笑,凌朗不由暗暗腹诽,谁能跟你们这几个变态相比啊。笑得这么畅怀,别人都不敢相信你就是那凶名赫赫的人屠。
日照国南边有一座孤岛,孤岛方圆不到十里大小,到处是高大的棕榈,还遍布低矮的山茶、仙人掌、海芙蓉等植物。岩石上栖息着大批海鸟,时而腾飞击浪,时而梳理羽翼,沙滩上还可以偶尔看到有海龟扒窝产卵。梭子蟹、岩头蟹,青蟹被潮水冲了上来,夹夹蟹钳子,小眼珠转动几番,吐了几个水泡泡,来回横走,在沙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最后又跑回到海里。
在岛屿的中间,有八块巨大的黑色尖石耸立,巨石上每一块都雕刻这一头奇异猛兽图腾,有人首蛇身的矖、有负屃、有旋龟、有蛊雕、有蝤蛑、有梼杌、鬼狼、叶狩……个个形象鲜明,呲牙舞爪,凶恶异常。
巨石中间,有一座祭坛,那祭坛递次分了三级,由五块三角状的大石块,拼合而成。
此时,祭坛前半跪着一人,此人著日照国玄黑色武士服,剃月代头,扎着小发髻。三十四五的模样,面容冷峻如刻,像是那海崖上被潮水冲刷万年而不变的岩石。
他已跪了半日,头微始终低垂,身形一动不动。
祭坛中突然黑烟弥漫,遮住了整个祭坛,然后传来“嗥……,呣……,嘤……,”如牛哞,如兽吼,如婴儿哭喊,有“啾啾”之声,又有“榴榴”之音,夹在一起,纷繁杂乱,偏每一声又能清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