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哪儿成?
端木屏邑一见,脸色一变,马上呵斥道:“六弟,切不可妄言啊。”
说着,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开口低声教训道:“这种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外人给听见了,不单要打草惊蛇,你恐怕也吃不了好,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能做这种蠢事。”
真刀真枪地干仗,那就是最后一搏的手段了,现在情况暂时还未分明,这般孤注一掷,失败的几率极大,而且一旦失败之后,他们就相当于大龙被屠,满盘皆输,对方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将他们连根拔起,哪怕就是暗中下毒,都要比这个要好,毕竟下毒成功的概率还要大些,而且事后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哪怕明知道是他们做的,只要没证据,就无法动他们的人。
端木华允顿时一阵泄气,双手一摊,表情无奈地道:“那要如何才好?我看那王八蛋的势力日益壮大,我们却在这里无所作为,实在是感觉有些无力,若不是此人素来对我们这些兄弟没什么好脸色,我倒想做个清闲王爷,不去招惹他。”
端木屏邑眼见他已生退意,赶紧鼓励道:“岂是没有作为,要想一招扳倒他,一定得谋定而后动,此事,我自有妙计,贤弟静候便是,对了,魏平,我先前让你挑选好的女人你都准备好了么?”
要想靠着正常的手段去扳倒对方,实在是有些困难,端木朔风毕竟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头,这就是天时大势,他继承大统,乃是天命所归,而他母亲出身尉迟世家,得卫国第一世家的支持,朝中的依附者繁多,这就是人和,他们唯有趁着在对方不在京城的时候,靠着这地利来放手一搏。
只要能说动父亲摘去他的太子之位,便算是除去他的天时了,哪怕礼法素来都是按照“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规矩,但怎么说,老皇帝,也就是他们的父亲现在还活着呢,现在的卫国,还得是这位说了算的,真要一心废掉嫡长子端木朔风,大臣们也多半是拦不住的。
他们想的办法谈不上多高超,也就是送些擅长迷惑人心的年轻女人入宫,魅惑这位老皇帝,给他们父亲吹些枕边风,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要从朝堂入手的话,首先尉迟世家本身就是个大问题,他们可没把握直接扳倒尉迟世家,那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好在现任的卫国皇帝本就好色,每年都会评选一些新的妃子入宫侍寝,这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魏平想着手下那边,由梧桐苑方面送来的女子,赶紧拱手禀告道:“禀二爷,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都是一等一的姿色,而且都培养好了,二爷六爷若是不放心,等下还可以亲自检查一二。”
端木屏邑闻言,心中大慰,朝着魏平开怀道:“有你相助,果然是事事顺利,你可真是我端木屏邑的福将啊,将来我若是真能登基为帝,当赐你一个大司徒的位置!”
魏平面露喜色,赶紧拜倒道:“多谢二爷的赏识,小的做事能这么顺利,也全是靠着二爷您的支持,二爷天命所归,自然事事顺心。”
端木屏邑最是吃这一套马匹,当下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魏平突然有些面色迟疑地道:“二爷,小的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端木屏邑收敛笑容,很是奇怪道:“哦?有什么事不能讲?你有什么想法,直言便是,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遮遮掩掩。”
这时,就连一边坐着的端木华允也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魏平咧嘴一笑,侃侃而谈道:“太子他毕竟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分,就算陛下到时候肯废,也会激起朝野动荡,不说别的,尉迟世家就不会同意,毕竟公子上位和太子上位,谁更有好处,不言而喻。”
端木屏邑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是昏头昏脑的愚蠢之辈,敢跟端木朔风作对,而且还活到了现在,这种话当然听得进去,因为这本也是事实。
反倒是端木华允面色不悦地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就别绕来绕去了。”
“六弟!”端木屏邑直接呵斥了一声,端木华允只能愤愤的闭嘴,转而眼神灼灼地看向了旁边的魏平,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魏平平静地道:“立长不立贤,是古已有之的规矩,也是他这嫡长子名头的份量和来历,是他端木朔风与生俱来的天时,但如果我们把这句话去掉呢?如果我们把他这个占据天时的名分去掉呢?”
端木屏邑的脑袋转得最快,他面色一沉,神色凝重道:“你要废后?”
在他看来,要想彻底地废掉这个所谓嫡长子的身份,除非是废后,不然别无他法,可是废后这件事,可比废端木朔风的太子之位,还要难上不知道多少。
毕竟皇后她母仪天下已有多年,操持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朝野的声望都不错,而且在本身又没犯什么错的情况下,怎能轻言废之,要是废后,朝中起码有九成的大臣都会直接反对,尉迟世家到时候更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这种事别说做了,他连想都不敢想。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废后的事情,但必须得是皇后本身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不然一旦轻言废之,那就是社稷震荡,有损国运,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动荡,那些随意废后的帝国,基本上都是直接亡于那一代,因为外戚世家不可能不奋起反抗,能做出这种事的,后世就两个字的评语,“昏君”,他们父亲就是再傻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有伤国本的事情。
却不想魏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诱惑地说道:“非也非也,主上听过‘君权神授’四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