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忽然间想起,自己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朱砂了。
尽管转眼间四年已过,李长安却一次也没有碰朱砂,朱砂也从未侍过寝。
她不再年轻,青丝中渐渐夹杂了白发,可实际上朱砂还未到三十岁,李长安从来不知道朱砂在想些什么,她稳重了许多,渐渐有了一国之母的样子。
李长安正回想着,大殿之中忽然出现了熟悉身影,模糊之中他听到一声叫嚷,这才清醒过来。
皇后娘娘你来啦,快帮帮裳初,裳初想要出门,父皇不同意……
因为着急,李裳初说出的话都连在了一起,别说是朱砂,就是李长安也没听清。
看着裳初脱离自己怀抱,跌跌撞撞的跑向面前的人,那人忽然间缓缓蹲下身子来,将裳初抱在怀里。
随后朱砂又站起身来,她看着李长安,许久没有说话。
李长安想要打破尴尬,正欲开口,不料朱砂先说了话。
参见陛下。
平身平身。李长安缓缓坐直了身子,随后再次没有说话。
臣妾听说,陛下最近又临幸了一位宫女。
是啊。李长安也并不忌讳,随后说道:朕听说了,那贱人怀了朕的孩子,她根本就不配怀朕的孩子。
所以,朱砂缓缓低下了头,这就是您派人杀了她的原因?
那又如何。
可是,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位宫女了,陛下如若需要宣泄,何不找宫中的妃子,后宫佳丽三千,如今日日都有人来找臣妾,皆是埋怨。
拜托,你们照照镜子好嘛,你看看你自己,清醒点吧,一切早已不负当初了,一群老太婆,有什么好临幸的?李长安没有大吼,他这话说的平静,可一切越平静就越伤人。
朱砂不敢相信李长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李长安的口中说出来。
陛下若是想要年轻女子,宫中可以纳入一些新的妃子。朱砂缓缓说道,若是说内心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假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无法挽救什么,尽管她是皇后。
朱砂啊朱砂,你怎么这么傻呢。李长安心里缓缓想着,我为什么不纳新人,你怎会到了这时还不懂?
一旦纳了新人,宫中势必又会一番腥风血雨,后宫会开始内斗不说,那些大臣又会争相举荐自己的女儿,不然就是亲戚的女儿。
这哪里是纳新人,这分明是在他的枕边安插眼线。
为了自己,也为了你,当然不能纳新人入宫。
李长安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他不想说,也没有办法再说。
朕说了,朕不纳,你回去吧。
陛下今晚可否让嫔妃侍寝。朱砂问道。
这时朱砂怀里的裳初待不住了,挣扎着想要下去,朱砂只好再次俯下身子来,把裳初放在地上。
这几年,你把裳初教育的很好。李长安似乎是感慨般说。
是陛下会教育孩子,臣妾不过是看这孩子可怜,于是尽心抚养罢了。
李长安张不开口了,他觉得自己再开口,眼泪就要跟着掉下来。
他该怎么告诉朱砂,自己曾经就是裳初的这般模样,可自己是男孩子,所以从小就咬紧的牙,心里长出的野心让他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可裳初不一样,她是公主,更是女孩子,终究没有办法走他这条路。
如果是男孩子,他会培养成武双全的大将,可是他不会允许,永远不会允许裳初受委屈。
朱砂看着满地跑的裳初,缓缓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随后蹲下身来看着裳初水灵灵的眼睛,缓缓说道:裳初,是否想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