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稷对朝中大臣的家事了如指掌,自然也是知道葛家的家事的,他摆手,并不在意。
他朝葛瑞祺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应遵循孝道,你还是同你父亲回去吧。”
葛瑞祺抬头,要拒绝,却见舅舅微微摇头,他歇了声,慢慢俯身道:“草民遵旨。”
齐稷满意点头:“如此甚好。尔等先下去吧,葛爱卿先留下。”
“微臣告退。”
“草民告退。”
等张长鹞和颜玖鹰携葛瑞祺退出去后,太和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齐稷看向台下身姿挺拔,茕茕孑立的高大男人,虽然是自己留下的他,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他长叹一声,出声问葛渊:“葛大人,你可悔?”
葛渊面色从容,恭敬回道:“臣不悔。”
……
葛府,胡叔领着葛瑞祺去了他以前居住的祺华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激动之色。
“少爷,您的院子每天都会有下人过来打扫,物件也都是之前的那些物件,没人动过。”
葛瑞祺对这位从小照顾自己的老人还是敬重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进祺华轩,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胡叔默默跟在他身后,见他径直走进了晚烟堂,便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只静静地守在院门口。
“咯吱……”
葛瑞祺轻轻推开沉重的院门,但看到里面熟悉的景色时,一瞬间只感觉恍若隔世。
他踏上院中的青石地砖,近乎贪婪地打量着院落中的一草一木,小时候与母亲和妹妹在这院中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脑子里,心脏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院子的东南方向,一大两小的三棵桃树紧紧挨在一起,迎风而立。
此时桃花已经绽开,粉粉的花瓣,黄黄的花蕊,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地开满枝头,散发着淡淡清香。
树荫下,映出了三个一大两小的影子。
懵懂的小女娃捡起地上掉落的两朵桃花,捧在手心里,朝身旁躺椅上的女子道:“娘亲……这花花好漂亮啊,禾禾要戴花花。”
那女子身着黛色罗裙,气质温婉,面容绝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笑间,灼灼其华,笑声袅袅,如黄鹂吟唱。
“禾儿羞羞,这么小就知道臭美了。”
“娘亲,要臭美,戴花花。”
女子无奈,将小女娃拉到自己身前,纤细白皙的手指捏住女娃手心里的桃花,帮她戴在了细小的绒发上,一边一朵。
“戴好了,我家禾儿真是漂亮,快和兰姨去玩吧。”
听到漂亮两字,小女娃点着小脑袋,也重复着‘漂亮’“两字。
说完,还跑到树荫下的另一边,拉了拉手持毛笔正认真练字的少年,伸长脖子,脆生生问道:“哥哥,禾禾好不好看。”
小少年看着她那副臭美的模样,双眼一闪,三根手指在砚台里沾了沾,轻轻往她小脸上一擦,两边各来了一下。白白嫩嫩的小女娃立马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小少年忍笑,点头:“好看。”
听到了哥哥的夸奖,小女娃开心地拍手,又跑去抓住旁边琴兰的手:“兰姨姨,放风筝。”
琴兰想笑不敢笑。
就这样,小女娃顶着这副小花脸在庭院里放了一下午的风筝,引得一个府里的奴仆纷纷注目。
……
想到往事,葛瑞祺的眼角化开了轻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