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秩序的官兵见着他们的举动,忙过来查看。嗬!这届考生一个个还挺自觉。这倒是可以省了他们不少事。他瞪向那些傻傻站着还不知道动的考生,大家被他一瞪,秒懂,忙蹲下身子,加入了掰吃食的行动。
所以,贡院门口,出现了这么一幅百年难见的景象。
孟磊脸色有些难看,刀子一样的眼睛射向身旁的小厮。
那小厮战战兢兢凑过去,小声道:“少爷,那顾庭之并没有带包子馒头,这小抄不好塞啊,我们的人便将纸条塞到了他考篮的夹层里,应该是被他发现了。”
“蠢货,给我滚。”
扮作官兵模样的十七走进贡院,向言暮秋禀告了门口的情况,言暮秋听得嘴角不停抽搐,一阵老怀欣慰后又是气得火冒三丈,好大的胆子!他和陛下都看中的人,差点就被这奸佞小人给一锅端了!
他猛拍桌子,站起身来,来回转了两圈后,突然老眼一亮,十七有着不好的预感。
……
贡院门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将张子恒他们搞得更懵逼了,那个意图陷害他们的孟磊,竟然自己也带了小抄,还被官兵搜了出来,当场取消了考试资格,两名官兵捂住他不停叫喊的嘴,拖了下去。
???这世上竟还有这般蠢的人?明知道带小抄会被取消考试资格,都用来陷害他们了,那他为何自己也带上?难道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别说,他还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大人,您作为主考官,却做出这种坑害学子的事情,不太好吧?”
“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不太好的?”言暮秋吹胡子瞪眼,“我这是在为民除害!如果让他这种奸佞小人考上了功名,加官进爵,那多少百姓得受其迫害!”
十七耸耸肩,这他可管不了,“那陛下那里?”
言暮秋立马转变一副和蔼脸,“你就放心吧,老夫向来实事求是,我定会和陛下如实说,我出的主意,你安排的人行动。”
十七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就知道会这样!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再后两年的俸禄也飘走了。
而此时的州衙,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因带小抄被赶出了贡院,孟忠行气得直接从州衙回了刺史府。
“逆子!你给我跪下!”
正在母亲怀里求安慰的孟磊下意识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吓到妾身了!”
刺史夫人年过四旬,却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娇滴滴水汪汪的,说她就二十多岁都有人信。要是平时,孟忠行被她这么来一声,多大的脾气都去了,但今天这是小事吗?啊?他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十多年的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胆大包天,偷偷带小抄进贡院,我这张老脸,再让他给丢上几回,还要不要见人了!”
“哎呀,老爷,不就是小抄嚒?我儿带个小抄怎么了?要我说,你直接给他一本带进去,照着抄,我儿定能考个解元回来,光宗耀祖!”
孟忠行差点没被这无知妇人气得喷出一口老血,“你,你,你……你当考院是你家开的???!还带一本进去!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老爷你可是酉州的刺史,怎的这般无用?连咱们儿子都保护不了!你看啊,他脸都被打成了这样!妾身不管,老爷你一定要给咱儿子报仇!”
“报仇,报仇,报啥仇啊!你们这是要将老子这个刺史位置折腾没了才甘心吗?”
“哪有老爷说的这般严重。”朱夫人嘟嘴。要是其他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做出这番动作,肯定是让人没眼看,可由她做出来,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孟忠行立马就软了心肠,苦口婆心道:“夫人啊,你可知道,那主考官言大人是何人?”
“不就一个从二品的巡抚嚒?老爷您就差他半品官职,有什么好怕他的?况且我们婉儿还是宫中的昭仪娘娘,盛宠正浓,妾身不明白,大人为何对他卑躬屈膝的!”
“我的祖宗啊,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你们朱家在京城混迹了这么多年,能不了解言家?那可是满门忠烈,有着从龙之功,只忠于陛下的言家!别说他比我高半品,就算他比我低上几品,我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啊!你当他们家的东阁大学士是吃素的不成?”
“好好好!老爷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真的是命苦啊!嫁了个你这么没出息的,害我儿子做点事情都畏手畏脚的,不仅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还被别人按在地上欺负……”朱氏捧住自己的小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每次我一说他你就给我来这一套,你以为这是对他好?你这样迟早会害了他!”孟忠行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说完甩袖离开。
孟磊:“……?????!!!!!!”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为什么爹娘就直接认定了是他带的小抄?!
贡院内,顾庭之四人分到的号房,除了张子恒的还算不错,其他三人的还真不算好,不是在风口处就是在主道上,官兵要一直来来回回走动的位置。不过好在没有被分到茅厕边上,不然那才真的叫想死。
号房内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两块板一拼当床。考棚里还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几支蜡烛。炭火既可以用来取暖,也可以用来做饭。监考官只管考生考试作没作弊,至于考生在号房里的其他动作,他们是一概不管的。
顾庭之将馒馒给自己准备的帷幔挂上,用来挡风,又将厚袍子与厚鞋袜放在角落小心摆好,等夜里天凉了换上,还可以用来当被子盖。
至于带来的粮食,他细心地用袋子封好,防止进一些爬虫,放在了另一边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