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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午十点,吕琦上完早课,侄女蒋萧在办公室等她,带来一份合同,需要她签完以后寄出去。
吕琦签完字草草扫一眼,有些奇怪:“这合同好像见过。”
蒋萧道:“之前签过,当时说让大哥出差顺便带过去,对方公司昨天才说一直没收到,我问哥,哥说他没送,让我重新打一份。”
说着话,吕琦带的博士来找她批活动经费,还有实验室老师,问她器材和实验结果的事。
吕琦一周没来,攒了好多事儿,一边头大,一边叫人赶紧给夏昔打电话。
旁边人乱七八糟地答应,说刚才就打了,夏师兄马上到。
蒋萧会看眼色,拿上合同先走了,在楼下碰上骑自行车朝行政楼来的夏昔。
他斜挎一个水洗蓝的包,穿了双帆布鞋,距离蒋萧十来米远的时候开始脚刹。
两个人点点头就算打招呼,夏昔低头专注自己座椅的高度,想着怎么才能再调高一些,像给长颈鹿塞了块滑板车。
蒋萧一边不愿相信吕琦的实验室缺了就运转不开的是这么个人,一边告诉自己见怪不怪,然后喊住他:“夏昔。”
夏昔转回来,蒋萧说:“你身体怎么样”
夏昔说:“已经没事了。”
他失联那段时间,蒋萧到处联系救援队,夏昔听说过,他又对蒋萧说了句“谢谢”。
这回蒋萧没多说话,冲他摇了摇手里那份合同,算作“再见”。
夏昔马上要去培训,对方医院在十六区,飞机四十多分钟,不算近。
他中途不打算回来,这一走两个多月,临走前要交待的事不少,一进办公室,先被吕琦抓了壮丁,改两篇论的摘要。
来找吕琦的人渐渐都走了,她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喝茶,夏昔在她的位子上改论。
吕琦从包里拿出几张卡:“这几张是超市卡,十一区没有这家连锁超市,这回你去十六区正好用掉。这张,是上回人家给的燕窝,你会做饭,拿回去炖了吃。”
夏昔点头,吕琦顺手把卡装进了他包里。
拉开拉链,吕琦看见一瓶防狼喷雾,忍笑道:“你买这个干什么”
夏昔说:“有用。”
“培训有路远,你知道吧”
夏昔眼睛盯着屏幕,标红太多,他微微皱着眉,闻言说:“知道。”
“不想住安排的宿舍就去酒店。”吕琦想不出别的可叮嘱的,最后说,“我跟那边打过招呼,带上身份证就行。”
夏昔又说:“知道。”
吕琦没再待多久就走了,等夏昔再回神,天竟然已经快黑了,坐得腰酸背痛,眼发干。
他几乎把第一篇论的摘要重写了一遍,但还远不算完工,还有第二篇没开始看。
夏昔靠在椅背上,头朝后仰,歇了会儿,开始整理吕琦桌上那一堆发票,又擦了擦桌子电脑和键盘,把吕琦只泡了一杯茶的一套茶具洗干净收好,把最近一段时间该催的实验和论初稿整理到便签上,拍照发给吕琦,最后浇完花,才拎上包锁门走人。
接收他们的十六区医院也是一间医大附属医院,夏昔一群人紧紧跟着带他们认路的副主任,一栋楼里的医护专用电梯有十二部,规模和十一区的不相上下。
夏昔上午在科室轮转,下午上课听讲座,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前一天晚上在急诊还割了个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