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晚河咳了两声,声音略冷地说:“郡主,那你知道我和白潞安是什么关系吗?”
如果符燕绥胆敢说“不知道”或者“你和他没有关系”,元晚河就要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和白潞安干过的好事儿一股脑摔到符燕绥脸上。
“我知道。”符燕绥擦着眼泪道:“你是他的杀父仇人。”
元晚河嘴角抽了抽,底气瞬间没了。
符燕绥这个答案很准确很客观,没法反驳。如果说元晚河是白潞安的妻子,除了浅花村的人没别人会相信,连白潞安自己都不承认;但如果说元晚河是白潞安的杀父仇人,这可是全天下都公认的事实。
她把永华帝白赟射死在城墙头,永华帝白赟是他的父亲,她杀了他的父亲,她是他的杀父仇人。
这就是事实,不可改变不可推卸的事实。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实,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了。
她知道“杀父仇人”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如果品王元覃年轻三十岁,又高又帅、温柔专情、器大活好,而且死心塌地喜欢着她,哭着喊着发誓非她不娶……她也只想把他的骨头做成麻将牌,烧给她的父母搓着玩儿。
所以,她发誓要永远跟随、永远相爱的那个男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接纳她。不但如此,他还会尽力让她痛苦,让她难堪,让她失去一切。其实他已然做到了。
元晚河不再去想这些让人绝望的东西,她喝了一口符燕绥熬的补汤,不禁赞叹:“真好喝……”顿了顿,又道:“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娘亲手熬的汤。”
符燕绥很谦虚:“玉廉长公主才名远扬,我的厨艺肯定比不上她。”
元晚河摇摇头,“你没喝过我娘熬的汤,要是不幸喝上一口,保准你从此对汤这种食物敬而远之。小时候我被她强迫喝了两碗,吐得稀里哗啦,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喝汤了,这次喝到味道这么正常的汤,才又想起了我娘。”
符燕绥掩唇浅笑:“公主性情爽快,说话也有趣。”
“郡主今天亲自来看我,又亲手熬汤,目的不是为了夸奖我吧?”元晚河把汤喝完,满足地咂咂嘴,又开始挑衅。方才她发起的第一波进攻被符燕绥用“杀父仇人”四个字轻描淡写地挡回去了,风轻云淡滴血未见,元晚河却已经内伤了。
但元晚河才不会气馁,补汤下肚,她身体中重新起了昂扬斗志。从小到大,从来都是男人抢她,她从未和别的女人抢过男人,所以现在她觉得自己正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这场战斗里她身后没有千军万马,手里没有三月长刀,有的只是胸中一团稀里糊涂的痴念,和不顾一切想要留住什么的执着。
理智是一定要抛弃的。只要稍稍有点理智掺和进来,她就该知道她想留住的东西根本是镜中花水中月,这场战斗她没有胜算。所以她不需要理智来泄自己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