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她的肩,温和道:“你擅自回国,朕默许了,只是朝中有些人不想你回来,睁大眼睛等着看你出错呢。”
“是臣妹疏忽了。”她低头绞着衣带,一副羞赧的模样,“臣妹从前憋闷得厉害了,如今只顾得自己一时痛快,没想到给陛下惹了麻烦。”
“朕知道,朕都知道。你本来是无拘无束的性子,闵宫的三年,是把你委屈坏了。”成思帝更是怜惜,连责备都是柔软的语气,“你怎么闹都可以,只要高兴就好,但须有个度,别把自个儿害了。”
他负手在殿中踱了几步,沉声道:“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但朝中有些人就是想闹大。现在已经闹大了,朕也不能明着袒护你,徒惹人非议。至于怎么处理,朕再想想,你先回去等旨意吧。”
元晚河低低道:“劳陛下费心了。臣妹其实只想远离朝堂是非,过无忧无虑的自在日子。”
成思帝点点头,眼中现出赞赏之意,须臾道:“你这闵国世子妃的身份,也得解决掉。容朕想想吧。”
闵国世子虽已去世三年多,两国婚约尚在,元晚河是以省亲的名义回来的,所以现在她依旧是闵国世子妃。顶着这副沉重的头衔,她永远别想过得安心。莫说品王等人拿此做章,就是哪天闵王夫妇又“想念”她了,一纸“家”寄来,她还得乖乖回去。成思帝出于大燕信义的考虑,也不敢扣押臣属之国的儿媳。
如此看来,成思帝说要替她解决身份的问题,确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了。难得他做一回好人,元晚河便真心实意地谢了恩。
回到府里已是晚上,她直接去了左归阁。今日左归阁清净了许多,不像昨晚那般鸡飞狗跳。元晚河向阿隋询问里头那人的情况,得知昨晚元晚河走后,那人一直安静得很,后来给他解了绳子也没再闹腾,今早送去的饭和药也都乖乖吃了。
元晚河走到内院推开屋门,屋里没点蜡烛,借着清亮月色可以看出榻上空无一人。跟随在后的华琨便有些警惕,握着腰间的刀柄先一步踏进屋。
元晚河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施施然进了屋,瞥见西窗之畔立着一个秀颀的身影,白衣落拓,清雅无双,如水月光泻在他的身上,晕出摄魂的光泽。
元晚河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少年。他那双与天边玉蝉寂寂相对的眸子里,盛满细碎斑驳的月华,温雅而清寂。
她柔声道:“干什么在这里吹凉风?你伤还没好,快躺回去休息。”
他望向她,眸子中的月华已黯下去,变作深杳的漆黑,“公主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她笑了笑,懒懒道:“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就归我了,我不放你又能如何?”
他的目光沉了沉,冷然道:“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做你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