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气度里还含着一丝少年的青涩,眉眼清澈坦然,没有那么多阴森诡谲的城府。他问她:“这不是晚河表妹么?你为何在我宫里?”
她觉得他这个问题十分古怪,反问道:“你是谁?”
他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更古怪,露出一副看到傻逼的表情,倒像是元尧一贯的做派。
“咱们在御房见过的,表妹竟不认得孤了?”
他自称“孤”。在元晚河记忆里,只有一个人用过这个字——燕国太子。而且,他叫她“表妹”,声音和语气都和元尧一模一样。
她有些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在这扫了好几天地了,孤早都注意到你了。”他笑了,星眸清亮亮的,“百乐郡主在东宫做扫地宫女,这要是传出去……”
东宫?元晚河看了看四周,终于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天界,而是朔都皇宫的东宫。
怪不得她一醒来就觉得这里的环境有点熟悉。
十年前,当她还是个无知少女时,暗恋上了太子,就扮作宫女混进东宫,每天在廊下扫地,只为了远远看他一眼。
那时,他总是在夕阳西下时才回宫,匆匆从她视线里走过,从未对她回顾一眼。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做梦。这个梦穿越十年沧桑,回到了最初的美好。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十年前的太子元尧。
其实她早把过往那段时光淡忘了,从来不会去回想。不知怎会突然做起这样的梦,而且好逼真啊,跟在现实中一样。
元晚河不喜欢这个梦,梦什么不好,偏梦见她最不愿回首的无知年少。如果真能回到十年前,她才不会来东宫扫地,一定会躲到天涯海角去,离元尧、白潞安、萧灵这些大猪蹄子远远远远远远的。
她对元尧说:“你快忙去吧,不用管我,等会我就该醒了,醒了之后咱们的账再一笔笔算。”
元尧露出疑惑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忽而“噼里啪啦”一阵响雷,把元晚河吓了一跳。
她心说这什么梦,连打雷都打得那么逼真。
雨接着就下来了。雷声大雨点也大,砸在脑门上凉凉的,太逼真了。
元尧说:“雨下大了,晚河不如进宫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孤再派人送你回家。”
元晚河心想那好吧,反正都是做梦。
元尧带她去了他的房,让人给她上了茶水和糕点,告诉她:“孤还有事要忙,这架上的,你想看哪本就拿,莫拘束,当在自己家里就好。”
说完,他就坐到案边,埋头读起公。
元晚河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吃着糕点,观察着他。
高贵而慵懒,沉静又邪魅,妖孽一般的美骚年,青涩未褪,已经足够惑乱人心。
如果是十年前的百乐小郡主,早都被迷惑得精神恍惚,两眼冒桃心,口水流得比外面的雨还大了。
不像现在的元晚河,心如止水,完全没有一点躁动。
屋里极安静,把屋外雨声凸显得分外凌乱纷扰。但是元晚河突然发现这种感觉也不错,难得能和元尧这样和平相处一会儿。若是从梦里醒来,必然又是鸡飞狗跳没完没了的闹腾。
无意间,她暼到了对面一扇屏风铜鉴。光亮的鉴面上,印出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