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风、林清芷一行两万余人经定州、恒州一路向西,最终从定州向北进入契丹国。
两国交界处,民众皆生活苦不堪言,正是因为晋帝萧敬瑭和契丹国数十年前签订互市协定,每逢每月初十,两国交界之处便会设立多个互市场所互通贸易。
起初还好,契丹人会按照约定拿出牛羊肉和牛羊奶等一些物品来换取晋国百姓的盐、铁和丝绸、茶叶等物,但随着契丹国力的壮大和每年晋国会向契丹进贡一些金银珠宝,契丹人便目中无人、骄纵蛮横起来,现已根本不遵守约定,只要看中的物品直接掠夺了去,如果不给就直接杀了了事。
看到边境百姓的处境众人都心中充满仇恨,更加坚定了他们杀敌的决心,一行将士所想披靡,百姓皆奉若神明。
天际渐暗,繁星点点,塞外草原的傍晚夜凉如水,举目四望,一望无垠的草原远处有点点移动的人影和星星火光,萧沐风命将士熄灭手中仅有的几团火把,便吩咐一行十几人先去查探情况。
两刻钟之后,将士回禀,前方乃是一座城池,名丰沛,乃是耶律古额的封地,听到消息的林清芷抚掌轻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耶律古额奉契丹王之令来攻我晋国,大批兵士都已移往蓟门关,留守的兵士数量不多,而且他们也没料想我们居然从西面进犯,杀他个措手不及。”
“如果我们此次抓住耶律古额的一家老小,以保护之名送往蓟门关外,不愁掣肘不了他,契丹王也会疑心我们为何不杀他家人,疑心他有反心,一举两得。”萧沐林接着林清芷的话说道。
契丹本就是游牧民族,城池也都是可以移动的包帐,没有砖瓦修葺的城墙本就不堪一击,所以萧沐风和我萧沐林令将士做好准备。
片刻后,一列列兵马戎装列阵,依序慢行,待行至差不多离敌军营地二十丈距离,萧沐风回首凝视众将士,冷风吹得他衣袂翻飞。
萧沐风手按佩剑,沉声道:“众将士听令,我晋国儿郎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踏平契丹,扬我军威,以飨天恩!”
寒光闪耀,军士皆拔出配剑,直指天际。
“冲啊”只听一声令下,两万兵士高举佩剑,战马前冲,响声震动四野,扬起滚滚尘土。
毫无准备的契丹士兵来不及拿起刀,踏上马背就被斩杀殆尽,火光照亮了黑漆的草原,厮杀声马蹄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杀声如雷下一个个契丹士兵被砍倒在马下。
林清芷此时和萧沐风同坐一骑,火光下突然一抹寒光从右后方掠过,林清芷大吼一声“小心!”话音刚落,萧沐风一刀落下,马下男子已倒地不起,双目瞪大如铜陵,口中还殷殷流出暗红色的液体。
此刻林清芷只觉心惊目眩,更痛恨自己为什么会生来有弱疾不能习武上阵杀敌,冷汗浸湿了衣襟,感受着身后的温暖体温,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马上的林清芷为了不拖累萧沐风,只能蜷起身子握紧缰绳紧紧抱着马脖子,一阵又一阵的凌厉劲风和寒光擦脸而过。
眼角扫过,只见身后萧沐风手中剑光横扫,飞快如电闪雷鸣,一阵阵的腥热萦绕在鼻尖,只觉得一股热流溅到脸上,不用想林清芷也知道那是敌人的鲜血。
金戈交击,骨穿肉裂时的闷哼吼叫声,如修罗地狱般令人毛骨悚然,早已想到战场残酷,可是亲眼所见之时还是不禁感觉心悸。
打斗声渐小,林清芷将身体紧贴萧沐风胸口,隔着衣衫,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才渐渐稳住了她的心神。
此战告捷,晋军以两万骑兵以少胜多,杀敌三万人,得牛羊数千,马匹五千,耶律古额三个儿子、五个女儿和十几个妻妾皆被俘,大大振奋了晋军将士的士气。
数十年来,由于晋国皇帝对契丹国王耶律德光称儿,让所有晋国百姓士兵皆抬不起头,这么多年来屡受契丹羞辱和抢掠之苦的边境百姓和将士终于可以一雪前耻,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采取了林清芷“兵贵神速”的灵活战术,当契丹得知丰沛被占之事,派兵前来迎战的时候,晋军两万将士已经潇潇洒洒地向东而去,连一丝影子都没有摸到的契丹军队茫茫然不知该追向何方。
天边最后一抹暗色褪尽,熹微的晨光自绿野苍苍的地平线慢慢升起,微风拂面,牧野辽阔,几十年前,这辽阔的边塞还是在大唐的辖括之下,时移世易,割据林立,现在已经成了契丹的疆土。
林清芷从没有到过北境,更没有见过塞北风光,不禁被这种天地自然的美所折服,原来有一种力量,不禁可以令人心旷神怡,还可以令人震撼至此。
望着鬼斧神工的自然风光,林清芷感慨道:“这世上最令人敬畏的,便是这天地的力量。”
萧沐林闻言戏谑道:“阿芷,这话也只能在这里说说,回到洛阳再说只怕是要被冠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林清芷淡然一笑,便望着远处的山峰不再言语。
余下的几天,萧沐风和萧沐林所率军队没有按照直线距离向东进发,而是向北进发,由于他们的战斗只有一个字“快”,当敌人还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续七日攻破六个部落,使耶律德光都不禁为之悚然,其中两个部落不战而降,一时间获得马匹无数,牛羊数万,不战而降的两个部落乃是迫于契丹王族的武力无奈而屈服的,两个部族中的人本就对耶律家族的铁血手腕痛恨有加,所以投降以后他们内心其实是很拥护的,只是萧沐林主张将这些降兵全部杀掉,以免有后患,萧沐风却持相反的意见,三人位了此事争论不休。
风卷翻飞,一脸阴沉的萧沐林一怒之下独自一人骑着马向草原深处驶去。
看到萧沐风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林清芷牵着一匹红棕马一跃而上,跟着萧沐林飞驰而去。
知道林清芷追来,一刻钟后,萧沐林勒僵任马缓缓而行,及至两骑并肩之时,林清芷对萧沐林扬眉一笑道:“我从不知,三哥也有这番倔强的性子。”
萧沐林闻言并没有转头,冷冷讥讽道:“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趋炎附势苟延残喘的软弱性子?”
林清芷并不为他的话生气,反而认真道:“相较之,我更喜欢你这样坚持自己的主见。”
片刻安静后,萧沐林软言道:“我只是担心二哥,除了你,他和我一样从小就没有人关心过他,我只是不想他也被骗,被相信的人背叛。”
“有的时候,需要用人不疑,就像对你一样,除去兄弟之情,他可有对你有半分不信任?”林清芷双眸静静望着萧沐林。两人都不再言语。
知道萧沐林又为了想到以前的事不开心,遥望苍茫无垠的绿野,林清芷对萧沐林粲然一笑,问道:“不知穆王殿下有没有兴趣与小女子赛马一较高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沐林拧眉坏笑道。
只听一声脆声鞭响,白衣迎风飘扬,红棕烈马刹那间从视野中越变越小。只隐约一声抱怨:“你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