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宁伸出手,一把将阿璃狠狠抱进怀里。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双手用力,越抱越紧。
秋迟转头使劲用眼神剜了陆重明一眼,扯住他的衣袖,朝外走去。陆重明识趣地关上了房门。
房里就剩下两人。他们谁都不说话,就那样抱着。章宁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衫逐渐湿润,但仍然不出声。
良久,怀里的人终于平静下来。章宁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轻轻亲了亲额头,“大清早就进宫,到现在一定累坏了吧。你先回房去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咱们去城里转转吧。我给你买发钗好不好?”
阿璃低着头,仍然不说话。
章宁不等她回答,将她横抱起来,用脚踹开房门,抱着她回房间去。到了房间,他将阿璃放在床上,打来清水绞了帕子替她细细擦了脸。
做完这一切,章宁在她身边躺下,柔声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阿璃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得见自己,让她原本纷纷扰扰的心逐渐镇定下来,俗尘皆忘,只剩彼此。她握住他的手,终于在这样的坦率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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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夫人别气坏了身子,都是为夫愚钝。”另一个房间,平素稳重自持的陆重明一改作风,正嬉皮笑脸讨秋迟开心。
秋迟也抛却端庄大方的侯爷夫人形象,大剌剌躺在榻上,看也不看他。
陆重明十分乖觉,主动为她捏肩捶腿,“夫人今日进宫辛苦了。”
秋迟享受着他的按摩,闭上眼睛想着刚才的事,“没想到阿璃的曾经是越国的皇帝。”
“我也没想到。”陆重明双手不停捶捏,一边还细细思索,“让我猜一猜。是不是阿璃与皇帝曾经有情,但太后不允,于是她出手拆散他们,将阿璃远远地送到姜国当细作?”
秋迟睁开眼睛瞪着他,“你就编吧。”
陆重明嘿嘿一笑,“我觉得我的分析在理。”
“亏得阿璃做了易容,皇帝大约是没认出她来,太后也不曾见到她。”秋迟边想边分析,“但皇帝说不定起了疑心,怎么办?”
陆重明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她搂在怀里,“那就别做易容了,让太后和皇帝见着她呗。”
秋迟使劲捶了他几拳,丝毫不客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远在姜国他们都能连下几次杀手,现在是越国,岂不更容易?”
陆重明伸手将她的拳头捏住,细细把玩瘦削的手指,“阿璃如今是咱们永诚侯府的亲戚,管他越国太后还是皇帝,要动她都得掂量掂量。否则得罪了咱们,于两国关系上是旧恨未消新仇又起,他们才不会因小失大。”
秋迟撅起嘴不说话,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件事。阿璃虽然不算重要,但这是陛下和陆重明一直在计划的事,看这枚小小的棋子究竟能在越国太后和皇帝之间掀起多大的风浪。哪怕只是一点小浪花,也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她能做的,只是尽量保住阿璃的小命。好在,现在她不算孤单,有章宁一起保,还有祈珺这个强有力的保证。
秋迟翻过身去,留个后背给陆重明,起得太早的后劲终于上来了。很快,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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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午觉睡得略略漫长。直到申时,阿璃才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章宁微眯着眼看着她,手里一把绢扇正给她扇风。
此时虽不及午时那般炎热,但烈阳的余威尚存。章宁自己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头发贴服在泛红的脸颊上。
阿璃从他手里拿过绢扇,轻轻替他扇。
“这还不到盛夏呢,临安到底比上京热多了。”章宁轻声道,“不过都比边塞好。那里才是冬天冷得裂骨,夏日又热得骄躁。”
阿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左手一下一下地扇着绢扇。
“你还想去城里逛逛吗?若是不想,我就在房间里陪着你。”章宁止住她摇扇的手,拿过绢扇又给她扇风。
阿璃紧紧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他身上出汗后仍然清爽的味道传来,让她心里无比踏实。
“章宁,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阿璃抬起头,认真地说。
章宁望着她的双眼,干净没有杂质。他们的鼻尖几乎挨在一起,重重的呼吸交织纠缠。“我知道。”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阿璃吻住他的双唇,将这三个字吞进去。炎热的午后让两人身上带着出了汗的黏糊,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缠绵。这一次的吻,比之前的每一次更热情激烈。阿璃大胆地压到章宁身上去,不一会儿又被章宁压倒。整张床被弄得凌乱不堪。但两人只是亲吻,肆无忌惮地亲吻,再无其他。
良久,终于风平浪静。两人各自躺着大喘粗气。
“咱们还是出去走走吧,我想去当时居。”阿璃轻声道。
“好。”章宁毫不犹豫答应。
一番梳洗整理后,戴上帷帽的阿璃和章宁牵着手出门去。
两人边走边看,似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来临安游玩。
逛到玲珑铺子时,阿璃兴冲冲拉着章宁进去。这次她没有客气,直接让老板娘捧出最时兴的珠宝首饰来瞧。
到底是小女儿心态,阿璃瞧着什么都好看。再加上自己本身就美,戴起来更好看。不知不觉挑选了许多,笑得铺子老板娘合不拢嘴。
章宁照单全收,除了两三支已经戴在阿璃头上的发钗,其余的都让老板娘直接送到鸿胪寺。
从玲珑铺子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临安城中处处张起了灯笼,热闹依旧。两人在闹市中穿行,随意吃了些小吃。不知不觉,终于走到了当时居。
茶楼比那日客人多了许多。华夫人和秀秀忙得脚不沾地,没有空隙的时候。
阿璃朝里面看了又看,“算了,人太多,咱们走吧。”她语气里满是遗憾,拉着章宁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