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秋迟和阿璃互看一眼,彼此都写满了疑惑。
华夫人重重的点点头,“说是公主回宫后就重病不起。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太后娘娘还出宫去寺里祈福。可公主还是毫无起色,甚至说起了胡话,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她看着二人,郑重地叮嘱:“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但公主重病是真的。你们若进宫记得要避开皇上和太后,免得冲撞了。而且两位姑娘长得好看,最好是做点简单的易容,免得叫邪祟惦记上。这里是越国,比姜国更信鬼神之说那一套。”
“多谢华姑姑提醒,我们会注意的。”秋迟得体地朝她笑。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了,才渐渐往回走。
在茶楼里不好说话,走到街上空旷处,阿璃忍不住低声对秋迟道:“李沅沅重病?可我记得她没喝毒酒,想来掳走她的卫廉也不会伤害她。”
秋迟拍拍她的手,“公主被掳走始终是一桩丑闻,以越国的保守来说,原本是要直接处置掉的。留着命不过是因为她毕竟已经是姜国五皇妃,他们不能随意处置。”她长叹一声,默默无言。
阿璃也跟着长叹,“李沅沅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要遭受如此的惩罚。这世道,对我们女子终究是艰难的。”
“是啊,以后不管她是留在越国还是回姜国,她都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这是被掳走过的皇妃。人们只会记得她的失节,却并不会关心她受到的伤害。”秋迟感慨道。
“她一定过得很不好。”阿璃神伤。
*
等到他们从宫里回来后,秋迟得知了自己要去皇宫看望李沅沅的消息。
她没有任何疑问和迟疑,“同为女子,我知道她过得不太好。本就应该去看看的。”
祈珺感激地看着她,“你帮我问问沅沅,她……”他张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到底要问什么,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阿璃上前,坚定地道:“我陪秋迟一起去。”
“不行!”章宁和祈珺同时出声反对。
“越国皇宫禁忌甚多,规矩一大套,你就这么去太危险了。”祈珺瞪着眼睛。
章宁亦附和,“没错,我们才刚到越国,情况都不了解。等过些日子你再进宫。”
两人坚决反对,就连秋迟也摇头不同意。
阿璃道:“宫里不安全,那更不能让秋迟一个人去了呀。秋迟是大夫,我可以扮作随从。大家的注意点会聚焦在她身上,对我就不会太关心。那么我就可以找机会同公主说话,她不方便当面同秋迟说的,就可以私下同我说。”
“可是……你若是我的随从,一样会被他们关注。没你想的那么轻松。”秋迟忧心道。
“总是机会更多。”阿璃拉着她的手,“你忘了吗,那当时居的华夫人说宫里有邪祟,我就更应该前去保护你。大不了就像她说的那样,我做些易容在脸上,不让人轻易认出来。”
“邪祟?”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陆重明忍不住出声。
秋迟将在当时居的情形大概与他们说了下,“重病是真的,邪祟之说一定是以讹传讹。”
陆重明沉声道:“这样的传言都流传到宫外,可见越国皇宫确实不太平。让阿璃陪你一起去也是好的。”
“什么邪祟,不过是找的借口不让我与沅沅团聚罢了。”祈珺愤愤然。
“好了,等我们进宫见着她,问个清楚便知道。你也别急。”阿璃轻声安慰。
有阿璃的坚持和陆重明的支持,三人也不再反对,进宫之事就此定下。
*
当天来接她们进宫的,是太后身边的尚宫姑姑远芳。一大早,马车就在鸿胪寺门口等候。
“永诚侯夫人安。太后早早吩咐了御膳房,留您共进午膳。”远芳姑姑恭谨道。
秋迟福了福,“多谢太后。”
阿璃在她身后默默站立,毫不起眼。她背着药箱,搀扶秋迟坐上马车,缓缓朝宫中而去。
与她们预想的波折不一样,马车直接就去了李沅沅的宫里。
越国皇宫不及姜国皇宫恢弘大气,但胜在雅致深蕴。一步一景,景因园异。远芳姑姑特意放缓了步伐,让秋迟有欣赏的时间。
秋迟一边惊叹皇宫风景的精妙绝伦,一边在心里暗暗奇怪,太后仿佛并不着急让她去看李沅沅的情况。明明她自己都说是重病不起了,还能让身边的尚宫带着她细细赏景。
这样的疑问自然不好问出口,秋迟也不敢表现出着急。只能跟着远芳姑姑的步伐,缓缓来到李沅沅宫中。
因着姜国皇子和使臣来了越国,皇宫上下都装点喜庆。可唯独李沅沅的宫殿,掩饰不住的死气沉沉。仿佛是深宫中的冷宫一般。
比宫殿更缺生气的是内室的李沅沅。她躺在床上,几乎动也不动,只有偶尔的咳嗽显示她还活着。
“公主自打回来后,一日比一日严重,如今已不能起身。太医们说是心力交瘁,无力回天了。”远芳姑姑叹息不已。
秋迟与阿璃上前查看,发现床上的李沅沅形容十分憔悴,面无血色,失去生气。明明数月前还是好好的,与祈珺郎情妾意,脸上的甜蜜几乎化不开。
她过得比他们预想的还不好。若是祈珺看到了,不知该有多伤心。阿璃心下不忍。
远芳姑姑上前,在李沅沅耳边轻声道:“公主,姜国的永诚侯夫人来看你了。”
李沅沅仿佛没听到,动也不动。远芳姑姑忍不住再说了一遍,她才轻轻睁开眼。眼神无力地四下张望,最后淡淡地落在秋迟身上。
“是你啊,你怎么来越国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她轻声道,声如蚊蚋。
远芳姑姑带着歉意看着秋迟,“公主就是这样的情形,还请夫人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