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x。”电话手表的屏幕很小,“我有难言之隐”六个字占据了整个屏幕。
伏知时按照滴滴挨打的要求备注完,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回是在骂他自己。
没时间等对方回复,他把火拼地址发出去,为了以示诚意,往这个手机号里充了九十元话费。
顿了顿,想起某个软件每个月都会送他一张0元兑换10元的话费券。
伏知时找出话费券,给那位老板凑了个整。
二中的网不好,他摘下手表四处找信号,信号是找到了,他使用这块手表的动态也被一并传到了云端。
小天才儿童手表开始震,来电显示——王傲华。
伏知时不想接,知子莫若母,王傲华忽略了伏知时的无视和抗拒,远程操控手表自动接听。
儿童手表就这点好,孩子的一切活动都会被软件精准记录,方便家长随时监管。
“这个点还不回家?你话费给谁充的?”
系在黑色斜挎包上的校服左右乱晃,伏知时抓住包带往右一滑,斜挎包连带校服一块儿移到背后:“一会儿就回了……同学,我同学他今天生日,我给他充点话费,实用。”
他不怎么擅长撒谎,两个问题答完,正思索怎么编结束语时,就瞥见教学楼后面燎起一屑火红。
前面有个人躲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抽烟。
看发型的潦草程度,绝对是黄鹤。
“妈,我同学要吹蜡烛了,我得进去了。”伏知时边说边往小树林走。
这边电话刚挂断,那边又打了过来:“钻小树林吹蜡烛?”
“是吧,地址他选的。一会我得问问他,去哪吹蜡烛不好非得上小树林,黑灯瞎火的。”
王傲华的洞察力来源于她的社会经验。千禧年之前,她经历了国内最大一批下岗潮,裹挟在时代里的小角色,每一粒都是尘埃。
但王傲华和别的尘埃不一样,她性子刚强、做事要强,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坐硬皮火车去温州创业。
闯荡多年,王傲华也算是刨出一点成就,由她一手创办的皮革厂在短时间内从寂寂无闻到臭名远扬,从再创辉煌到破产倒闭。
别的不说,王傲华识人的本领算是练到家了。
“行了妈,天色不早了,你和我爸早点睡。”伏知时一心拴在别的事儿上,哪有心思和王傲华闲聊。
他向前快走,走到跟前儿才发现躲在这里抽烟的不止黄鹤一个,还有五六个蹲在地上吞云吐雾的生面孔。
……哈哈,大意了。
“爷爷八十大寿就差我一人了是吧?没事儿,你们不用等我,我马上过去。什么?我不到没人动筷子?那行,我跑着去。什么?跑着太慢啊。”伏知时倒退两步,抓着手表胡言乱语,“我想起来了,校外车棚停了一辆二八大杠,我骑二八大杠去。”
话音未落,伏知时身姿矫健地弹射起飞。
见状,黄鹤一把薅住伏知时的斜挎包,伏知时勾住黑色包带一掀,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淦!追他!”
得益于平时跑操不划水,伏知时体能不错,一双长腿抡出了残影,把黄鹤一干人等远远甩在后面。
最后一批走读生背着包离开校门,保安拿起遥控器一摁,电动伸缩门缓缓合拢。
三中学生蹲守在南门附近,保安躺在摇椅里看电视,丝毫没发现一群三中学生正蹲在阴影里给花坛除杂草。
除草除了十分钟,姚舜禹不能吃苦耐劳的精神发作:“问问北门那边蹲到人没有,小爷我腿都蹲麻了。”
“来了。”应悄说。
姚舜禹没反应过来,追问道:“谁?在哪儿?”
“遥遥领先”玩了命地狂奔,黄鹤那群人疯狗一样咬着不放,伏知时本来想从北门逃出去,不料北门聚集了一帮江湖豪杰。
领头那个长得很凶,眉心牵出一道刀疤,他掂了掂棒球棍的重量,暧昧地歪嘴一笑:“各位兄弟姊妹,来活儿了。”
伏知时又折了回去,南门,根据地上的人影猜测,蹲在外面的同学比北门多了一倍不止。
伏知时:“……”
两头堵,真是缺了大德。
隔着那扇伸缩门,应悄和伏知时互相对望,她伸出一根手指瞄准那人,拿手勾了勾,说:“自投罗网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伏知时又不傻,调转方向往厕所跑。
跑这么久不带停歇,伏知时喘着粗气,心脏都快蹦出胸腔,还不知道他妈王傲华正在研究电话手表APP。
家长端页面,奔跑的小人先是在校内骑上了自行车,又因为跑速过快,在校内“坐”上了小汽车。
王傲华不禁感慨:“小兔崽子还挺能跑。”走体育准行。
“哐——”
男厕的门被一脚踢开,二中遍地是监控,唯有厕所和小树林是监控死角。厕所里面有个学生在听歌,这会儿教学楼的学生都快走光了,他放心大胆地跟着调子一起哼歌。
他正在陶醉,“咚”的一声,薄薄的门板带着轻微震感弹开。厕所门口,一个黑衣黑裤,额发湿透的男生撑着门板,指着他手里的搋子说:“借我用用,一会还你。”
“啊?”
“谢了。”伏知时不由分说拿走搋子,他一直憋着呼吸,拎着搋子往外走时,忍不住回头问,“小同学吃啥了,营养这么足。”
杂乱的脚步声逼近,伏知时一改先前以退为进的战术,把住门把手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