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留下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年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之色,而我,在这一刻却犹豫了。
在我将徐年从徐村带出来之际,我就承诺过他,会把他送到另一个徐家,虽然两个徐家分属不同的分支,但毕竟体内都流淌着徐家的血液,乃是一脉相承。
而之后,我也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徐年带到了徐村,送来了徐家。
可是说实话,当我来到徐家,感受到徐家的诡异氛围后,我的这个念头忽然就有些动摇了。
如果是以前的徐家,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将徐年留在这里。
可是如今的徐家太诡异了,不仅大宅内充斥着一股几乎淡不可闻的血腥味,就连气氛,也是说不出的压抑。
且徐正淳的种种举动,也极其怪异,显然,徐正淳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千俞?”见我久久不开口,徐正淳便叫了我一声,说道:“徐年跟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你对他有感情也是人之常情,但徐年的体内,毕竟留着我徐家的血脉,我作为徐家的长辈,将他留在我的身边也无可厚非。这样,如果你真的无法做出决断的话,那么就让徐年自己做出决定吧,你觉得如何?”
说到这里,徐正淳忽然捂着嘴,开始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很急,甚至咳嗽的自己有些无法呼吸,就仿佛是一个哮喘患者忽然发病了一般。
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后,瓶子内立马飘散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而后,徐正淳从瓶子内倒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仰头直接吞了下去。
而我在看到那颗药丸之后,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药丸差不多有手指肚一般大小,通体血红,其红色中,还有着一股深深的黑色,那颜色跟一滩血凝固后的样子差不多。
“这药丸”我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他手中的瓷瓶。
这一刻我已经确定,徐正淳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个小瓷瓶内飘散出来的。
“呼”这时,徐正淳终于止住了咳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在那场变故中,我深入古墓,身体受到了尸气和阴煞之气的侵染,留下了暗疾,这一年,只能依靠药力来压制。”
说到这里徐正淳一声苦笑:“我虽然有道行在身,但我并不擅长炼体和术法,只有六爻之术和风水之术还算拿得出手,而我徐家在去年的那场变故中,又损伤惨重,千俞,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们徐家已经没有适合继承我衣钵的人了。”
听到徐正淳的话之后我当即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说,徐家的小辈全部已经”
“不是。”徐正淳摇了摇头:“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在那场变故中,我徐家虽然也损失了一些小辈,但幸存下来的,还是不少,而且,有很多年纪小的,都被提前遣送出去了。但是这些人接受了新时代的教育,对于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说嗤之以鼻,也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所以,这些对老祖宗没有敬畏之心的徐家后人,已经不再适合继承我的衣钵了。”
徐正淳苦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我徐家的传承就要从彻底断绝,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遇到了他。”
徐正淳看向了徐年,继而对我说道:“千俞,你应该知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有多宝贵,如果,我徐家的传承,真的在我这里断绝,那我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还有何颜面,说自己是徐家人?”
我看着徐正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是我将他从村子里带出来的,你们徐家的传承我不关心,我只想让他好好的活着,毕竟,他是他们村,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了。”
听到我的话后,徐正淳的神色极其复杂,而我也不忍心去看,生怕一个心软就改变了想法,急忙一把抓抓了徐年的胳膊,拉着他跟我往外走。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徐年竟然对我摇了摇头。
“我想留下。”我一愣,低头看向了徐年,就见他的表情无比的认真,见我看他,便继续对我说:“这段时间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我过的很好,很开心,我甚至还去了帝都的天安门,故宫,连长城都去了,这些,都是我以前不可能看到的。是你让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而我,也在这段时间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千俞哥,我我想变强,我不想一直做一个只能被别人照顾,在别人遇到危险,却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帮忙的废物。”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心神一震。
因为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初在帝都,我遇到了危险,而徐年,只能在宾馆里担心,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他能在徐村那么恶劣的条件下活下来,心智必然远超同龄人,要成熟的多,而越是成熟的人,想的就越多,就越是不想成为拖累。
可是我却万万没
想到,他竟然会想的这么多,更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十六岁的男孩,竟然对力量,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渴望。
“千俞哥,我喜欢这里,因为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亲切的气息,我知道,我们是一脉相承的,我能感受的到血脉的呼唤,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不上来,但我就是想留下来。”
说到这里,徐年忽然低下了头,红着眼角低声说:“千俞哥,你不是说,没有不散的宴席吗?我们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没事的时候,经常回来看看我便是。”
说完后,他忽然仰起头,对着我咧嘴一笑。
看着这个依然有些干瘦的少年,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因为村子出事备受挫败,也对力量产生了深深的渴望。
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才会迅速成长,去年的我是,今天的徐年,也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摸着徐年的脑袋说:“好,那你留下来。”
“真的?”徐年眼睛一亮,我见状点了点头:“真的。”
我说完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箓,悄悄的塞给了徐年,说:“这张符箓是子母符,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只要在这张符箓上喷一口血,符箓就会自行点,届时,无论我在哪,都会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