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村从转马沟煤矿回来的三个人中间,要数谷椽过得最舒服。虽然老婆看起来没有蜇驴蜂漂亮能干,但是两个儿子却是真米实谷,亲亲的亲儿!谷椽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干,什么事都不需要干。两个儿子跟着疙瘩收购大烟,挣得钱花不完。棒槌虽然人老珠黄,浑身干得好像一根顶门棍,但是没有生过孩子,日起来原汁原味。女人就那么回事,要那么漂亮作甚?腿中间的窟窿检验成色。棒槌把谷椽侍候得跟皇上一样,皇上也没有谷椽舒服。晚上亲自为谷椽烧泡(抽大烟),过足烟瘾的谷椽眼睛产生了幻觉,看棒槌好似十八岁的少女,炕烧得温热,窗外刮着山风,两个老家伙剥得精光,在狗皮褥子上烙开了煎饼。
大烟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棒槌用大烟拴住了谷椽,这也是女人没有办法的办法,初次上瘾的谷椽好像觅回了第二青春,每天晚上都赶着老牛不停地耕耘,棒槌总是极力配合,相互间好像有一种感情饥饿,在进行恶补,在互相吞噬对方。其实那是一种极其正常的自然现象,不想女人的男人才不正常,女人也一样。
早晨谷椽还在被窝里睡懒觉,棒槌已经早早起来,开始做早饭,熬红豆米汤,山里人家家都腌一大缸咸菜,腌制咸菜也有许多讲究许多名堂,庄稼汉咸菜吃半年。
早饭是红豆米汤两面馍,吃的菜是老咸菜。两个儿子不在家里吃饭,家里就老夫老妻和一个儿子媳妇吃饭。贞子生了一个男孩,孩子出月时谷椽设了几桌酒席,郭全不在家,疙瘩借口很忙,打洋芋来给孩子出月,青头也派了蜇驴蜂过来。奇怪的是老班长亲自来给谷椽恭喜,谷椽跟老班长坐到一起总感觉别扭。年轻人来了不少,跟谷凤谷鸣一起喝酒划拳,打打闹闹。
贞子刚出月,当了奶奶的棒槌什么活都不让贞子去做,看起来小媳妇心情舒畅,养得白白胖胖。可是谷椽总感觉有点别扭,两个儿子娶一个媳妇在郭宇村绝无仅有。为此事谷椽跟棒槌论及,棒槌说:“缘分缘分,看起来两个儿子跟那什么锥子(贞子)过得很好,你把他(她)们拆开已不可能。咱做大人的只能随缘。”
谷椽不能认同,谷椽下决心为两个儿子再娶一个媳妇。郭宇村所有的年轻人都结婚生子,都是一夫一妻,唯独谷凤谷鸣弟兄俩共同使用一个媳妇,这让大人看起来揪心,同时又有那么一点丢人。疙瘩和青头不来给孩子出月,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原因。
可是郭宇村大一点的女孩子都已经结婚,谷椽刚回来,外村又不认识人,这件事只能暂时搁起。腊月天郭宇村家家杀猪,谷椽找青头商议,要么去瓦沟镇买猪,杀一头年猪庆贺新春。
这是青头跟谷椽从河东回来以后,第一次结伴去赶乡集。两人背着褡裢,因为买下猪要赶着回来,所以不能骑马,只能步行,步行也不远,二十里山路,抬脚就到。
两人早晨吃喝了一点,趁早赶路,来到瓦沟镇时还不到中午。离开瓦沟镇已经八年,瓦沟镇的变化让两个人目瞪口呆,虽然房子依然破旧,但是单边街上卖什么的都有。猛然间听得戏楼那边锣鼓响了起来,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地去戏楼看戏。白天演的是线戏,碗碗腔的调子非常迷人,虽然八年没有看戏,但是走到戏台下一看就知道演的啥戏,又是《走南阳》,那刘秀和村姑的酸段子令人捧腹大笑。看着天色还早,两个人就伸长脖子看戏,暂时把买猪丢在脑后。
谷椽憋尿了,便走到戏楼后边,戏楼后边是一大块空地,左右看看,离人群很远,掏出家伙就尿。还没等提起裤子,被一个小女孩拽住胳膊。那女孩说谷椽调戏她,非要谷椽跟她走。
原来,这也是烟花女拉客的一种方式。看那女孩还有一点姿色,而且年纪不大,心想小小年纪便出来干这种事情,便有些怜悯。不过谷椽绝对不敢,因为身边还有青头这个伙伴。即使没有青头谷椽也不会做那种事,那个黑窟窿说不定是个无底洞,害怕进去出不来。
可是谷椽不可能摆脱那个女孩,早有五六个泼皮围拢上来,要么乖乖地跟上走,要么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关键问题谷椽褡裢里还带着买猪的钱,搞不好这些钱就会完蛋。心里暗暗叫苦,没有良策,只能暂且跟上走。
青头正在看戏,回头一看不见谷椽,青头也想尿,便来到戏楼后边,看一个女人拽着谷椽的胳膊连拉带扯,身后跟着几个泼皮。青头也不敢尿了,搭救谷椽要紧。青头本来不想去妻哥张有贵家,看来不去不行,目前只有张有贵能够搭救谷椽,看来这些人是在讹钱,谷椽身上正好有买猪的钱。
青头急急忙忙来到张有贵家,正好疙瘩也在哪里。
疙瘩正在喝酒,一看青头进来,赶忙站起来说:“来,青头,正好,喝一杯。”
青头有点气急败坏:“赶快!救谷椽要紧!”接着断断续续,说了谷椽被劫持的经过。
疙瘩一听立刻嗓门大了:“老子几年没有杀人,手痒,今天做几个娃样子试试!”
张有贵忙说:“你就不用去了,我去就行,保证给你把人不少一根汗毛地带回来。”
疙瘩说:“你是瓦沟镇人,不宜露面。谁不知道疙瘩是土匪?打死人一走了之,让那些****的长长记性!”
瓦沟镇就一条单边街,烟花巷很好找。路上青头一直叮咛:“疙瘩哥,咱把人救出来就行,不要莽撞。”
疙瘩和青头走进院子,让青头把大门关紧,不准放走一人。接着一脚踢开屋门,看一个老女人正逼着谷椽脱裤子,谷椽显得犹犹豫豫。疙瘩轻轻地在谷椽脸上打了一下,开始骂人:“谷椽,我看你这山看见那山高,吃了五谷想六谷!都当爷爷的人了,心还嫩着。”
谷椽捂着脸,有点懵,正想申辩,疙瘩又踢了谷椽一脚:“还不快走!”
谷椽突然灵醒过来,背着褡裢,青头把谷椽放走。疙瘩来到院子内,看那几个泼皮来不及溜走,掏出手枪看看,骂道:“我真想把你们的心肝掏出来下酒!你们欺负老实人,对不?今天,这一笔账暂且记下,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咱新账老账一起算!”
几个泼皮一起给疙瘩跪下:“再不敢了,疙瘩老爷饶命。”
虚惊一场。大家又重新回到张有贵家客厅,继续喝酒。可是谷椽却呆坐着,有点想不通。
疙瘩安慰谷椽:“是不是钱丢了!不怕,疙瘩给你补上。”
谷椽却说:“日怪,大街上拉客的是一个小女孩,一进屋子就变成个老女人。”
酒桌上的人都笑了,疙瘩把一杯酒泼在谷椽的脸上:“醒醒吧,我的老哥,大街上拉客,叫扯皮条,房子里换人,叫掉包。是不是还想那个嫩妞?”
谷椽点头:“那小女孩给我做个儿子媳妇正合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