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敢问犯了什么错,”顺治的嘴唇微微抽动,道:“是啊,你大概自己都记不清是哪个了。”
这次,孟古青比以往任何时候面对他,都显得沉静。
倒是使顺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点被晾的感觉。
“皇上若是不说,妾身就告退了,皇额娘还在病中,臣妾实在没工夫在这里跟皇上打哑谜。”她没好气的说着,转身要走。
顺治伸伸手,还未来及喊出声,侍卫当即明了,堵住孟古青的去路。
孟古青立时顿在原地,忽然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竟真到了让一些御前侍卫在她面前舞刀弄枪的地步。
她这个皇后做的,也真的是够了。
孟古青微闭双眼,缓缓回身,硕长的眸子下,那目光如同一束冬夜的闪电。
顺治被这双眼睛看的一时间不敢迎视,转移到小宫女身上,道:“你说说吧,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小宫女噙着眼泪,战战兢兢的道:“奴婢那日去内务府领俸禄,刚好经过膳房北边的园子,因奴婢宫里祯娘娘今日睡的不安稳,便想去园子里采些蒲草晒了薰上,却不想,见到娘娘宫里的大宫女翡翠急匆匆从井边往这边跑去,奴婢好奇过去看,才......才发现......”小宫女吓得脸色都变了,看样子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翡翠......”孟古青喃喃自语着,不禁想起,那日是她让翡翠去膳房训斥宫女。
“你让谁去训斥宫女?”顺治突然厉声问起,吓得孟古青一个激灵。
“翡翠......”她又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里明显透着不可置信。
“你也知道是翡翠!”顺治道:“那你说,翡翠去那里做什么?责斥女膳官,不应该在膳房吗?为什么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后园子里?那宫女的死,到底是翡翠的问题,还是根本受了你的指使!”
孟古青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往常经常与他吵架拌嘴,也常见到他对自己吆三喝四,每每都会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而如今,越发现非但毫无用处,反而使得事情更容易推向无法收拾的境地。
她终究忍住了没有解释。
不过此时,她的思绪没有混乱。
她看看在场的人,眼睛停留在吴良辅身上。
“宫女是怎么死的,你们查清楚了?”她问道。
吴良辅不敢看她的眼睛,深深埋着头,强撑自信,道:“回......回皇后,都查清楚了。”——查出的结果直指皇后,要不是皇上叫他来,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现在皇后面前,现在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关键问题在于,他对于这种小膳房的宫女之死,虽有心过问,但也是为的避免招染晦气,没时间亲自去查探尸身。本想息事宁人,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的一桩投井案,现在皇上过问起来!
皇上过问没关系,关键尸体还被劫走了!
他又不是狄仁杰,哪有这查无头案的本事!
刚好一筹莫展之时,有个贞妃宫里的小宫女,给他透漏这个线索。
本来么,大部分宫中传言,此事就和皇后有关。
如此定论,想来也不会冤枉了皇后。
至于娜珍脖子上有勒痕,吴良辅至今还是浑然不知。
也难怪,当时负责运送尸身的内务府杂役,恨不得草草捆了运走了事,谁也不会悉心的发现脖子上的勒痕,况且柱子先前还特意在尸身的脖子上狠狠缠了几道丝巾盖住,更加不易被人发现。
“铁的证据”直指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皇后身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顺治道:“你若是还有话说,我们可以叫翡翠来对质,问问是不是翡翠与那膳房宫女有仇!”
翡翠与膳房宫女无仇。
她与膳房宫女更是无仇。
看着,倒是皇上前世与她积了不知多少冤仇,今世要让她用一辈子的不被信任,不被理解,和永远的疏远、厌恶来抵消。
“不用了,不用叫翡翠。”孟古青看明白,这和董宛如脱不了干系。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都没有偏向她这一边。
事到如今,一切矛头是想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