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是确实的大,帐中又分‘内帐’,内帐又分‘前后帐’,尤其在冬天只有几层帐才能勉强阻隔寒流侵袭,内置了火盆还是冷。
陈道玄跟着外祖父入了内帐,又进了‘后帐’。
“鸿吉,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伤还未愈?”
武陵侯坐下后问。
原来陈道玄字‘鸿吉’,今年才十八岁,他自己对这些还不清楚。
外祖叫‘鸿吉’应该是自己的名字?
“劳外祖挂心,孙儿的伤已无大碍,只是担忧父亲他……”
哪知老侯爷一摆手道:“你还小,许多事都看不透本质,废太子失踪案破不了,皇帝震怒在意料之中,但未必就是针对你父亲,最多是革职在家待罪,却不会下狱。”
“呃,外祖是说……皇帝要针对的是您老人家?”
陈道玄一点就透,立即抓住关键。
这倒是令武陵侯微微讶异,他捻须颔首道:“鸿吉,你受了次伤变聪明了?”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嘲讽呢?
只是此时陈道玄也顾不上尴尬,他脸色一变道:“如果皇帝针对的是外祖您,那必然事涉继统嫡争了……”
嘶,老侯爷不由倒吸了一口冷口。
好小子,竟有如此见地?这是举一反三的灵智。
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怕都没他们这个‘外甥’见地更深吧?
感情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象?
在替他父亲‘自污’?
武陵侯上一眼、下一眼好好打量起这个外孙,似乎不认识了?
“外祖,还有桩事要同您老讲……”
“你讲,鸿吉。”
“这次负伤昏昏沉沉了十多日,醒来后发现忘掉了诸多事……哎,外祖,这是传说中的‘失魂症’吗?我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名。”
“啊?竟有此事?”
武陵侯不由一震,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这孩子好象变了个人?
“是,外祖。”
陈道玄苦笑点头。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军士的禀事声音。
“报爵帅,陈府下人传来话,说他们老爷被圣上革职,责令其返府以待罪之身闭门思过。”
“知道了。”
武陵侯捻着颌下长须,虎目微眯,果然不出意料之中,但越是如此也越证实了皇上要针对自己这个‘武陵侯’的猜想。
所以,老侯爷眼中的凝重之色更浓。
陈道玄闻听‘老爷’只是被革职,返府闭门思过,不由大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外祖父凝重的眼神,心里猛然一跳,星目不由大张。
“鸿吉,你怎么看?”
老侯爷见到外孙星目放光,怕是想到了什么?
“外祖,我不知道‘东山大营’在军中的体量有多大?”
“问得好,鸿吉。”
武陵侯不由点头道:“拱卫帝京四大营之一就以东山大营领衔,万五虎贲岂是摆设?体量占到帝京总兵力的六分之一吧。”
“外祖,涉及到嫡争的话‘东山大营’若肯站队,结果会如何?”
“鸿吉,你失魂之后对本朝许多事就不了解,这么讲吧,大楚历经‘七帝’,每次涉及嫡争继统大事,武勋们基本没有明确态度,除非,局势演变的不可收拾。”
老侯爷在告诉外孙一种大势、一个道理。
但陈道玄撇嘴一哂笑道:“外祖,我只知道一句话,”
“哦?讲来听听。”
“枪杆子里出枢权,得不到武勋军方的支持,那就要握住大义名份了,而宵小伎俩阴谋诡算就上不得台面,但很多所谓的‘大义名份’却未必就是正统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