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明远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杨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小梅,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受了伤害,以后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补偿你。但现在,我要为你,为我自己,冲动一回。”
说完,他拉着她进了病房。
病房里,君子儒虚弱地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本来就瘦削的两颊此刻就像被吸干了的干尸,除了颧骨,几乎看不到几两肉。
右腿被高高地抬了起来,倒挂着,上面缠得像个木乃伊,看起来极为凄惨。
床边,顾雪宜坐在陪护椅上,低着头拿着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看到君明远和杨梅进来,她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秀丽的脸上堆起了慈祥的笑容,“明远,你来了,是来看子儒的吗?”
君明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目光移到了床|上那个凄惨的身影上,那冷冽的眼神,几乎要将君子儒冻成冰坨。
“皮子儒......”他冷冷地吐出那个名字。
这个男人,毁了他的童年,夺了他的父爱,如今,更伤了他的挚爱,死不足惜!
君子儒睁开耷|拉着的眼皮,看了君明远一眼,嘴角立刻浮起一抹不屑。他的视线落到旁边杨梅的身上,却猛地一惊,忍不住往床里面瑟缩了一下。
谁能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清纯无害如一只小白兔的女孩,起疯来比母老虎还凶狠呢?
一个多星期了,君子儒几乎就没合过眼,每次刚要睡着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杨梅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就像一个恶魔,只是轻轻地抬起一条腿,轻轻地推了他一下,然后...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以至于到后来他实在撑不住,求着医生开了好几粒安眠药,才算能睡个整觉。
“杨梅,你来干什么?”君子儒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问道。
杨梅耸了耸肩,偏头看向君明远,她也不想来的好吧,谁愿意来看这个恶心的男人。
君明远松开了杨梅的手,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拳砸向了君子儒没受伤的左腿。
只听咔擦一声响,君子儒惨叫了一声,整个人痛得坐了起来,两条腿抖得像是频死的泥鳅。
这变故就生在眨眼之间,顾雪宜目眦欲裂,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手中的苹果砰然滚落在地。
“啊!”她大叫了一声,猛然扑过去扶住了君子儒,眼泪像崩溃的河堤一样流个不停,“子儒,子儒,你没事吧?!”
说着她抬头看着君明远,哭道:“明远!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儒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你要恨就恨我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母亲,可子儒是无辜的呀!你不能这样,不能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杨梅听得嘴角抽|抽,这台词,这架势,怎么有一种看琼瑶剧的错觉?
她走过去拉了拉君明远,“好了,差不多了,咱们走吧。”省得等下医生护士听到动静来了看到不好。
杨梅知道君明远是在替自己出气,报上次被君子儒绑架的仇,心里也很感动,不过她当时就已经虐过君子儒了,就当扯平了吧。
君子儒怎么说都是君明远同父异母的哥哥,兄弟相残,传出去也不好听。
君明远没说话,反而一手揪起了君子儒的衣领,提起来像扔小鸡似地扔到了床|上,一拳砸向了他的小腹。
君子儒的一条腿还倒挂着,想躲都躲不了,只能捂着肚子鬼吼鬼叫,疼得满头大汗。
人生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七岁那年,君子儒故意当着君明远的面嘲笑沈月珠,骂她是个没用的废物,活该早死,被六岁的君明远用石头砸破了头。之后,君子儒带着满头的血跑到君剑面前哭诉,君剑大怒,连夜就将君明远送到了乡下老屋,跟着去的,只有一个周妈。
君子儒到现在都记得君明远临走时那小小的脸上冰冷而倔强的眼神。
他曾经以为,只要君剑站在他这边,君明远就只能永远地排在他后面,任他羞辱!
可现在他知道了,有的人不反击,只是因为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而已。
“明远,不要...打了,求你...”君子儒满头大汗,忍着剧痛祈求地看着君明远。
君明远冷笑了一声,再次扬起了拳头。
“啊!”顾雪宜突然举起手中削苹果的刀子,满脸凶狠地朝着他的背上刺去。
杨梅一惊,条件反射般地踢出了一脚。
君明远的身子同时一侧。
刀,狠狠地刺到了床|上。
鲜血如罂粟花开,漾开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