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点小小激动的曹越,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水底,冰凉冰凉的。
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在他穿越来到大明,想到松锦之战的关键之处,并马上想到了提醒洪承畴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一切还是迟了,他娘的,这不是在玩人吗?悲剧难道是我的代名词?
事情突然间变成这样,曹越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一副呆愣的样子,与回头惊愕地看着他的曹变蛟大眼瞪小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的无奈与悲愤,此时的曹越,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好半天,洪承畴才从吃惊中回神,令一副将道:“去,马上派人把几位总兵大人请来。”
“是,督师大人,”那名副将作礼后领命而去。
洪承畴到底经历了不少事,领军打仗也好多年,短暂的失态后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后,他问站在身前的曹变蛟:“曹总兵,你有何良策?”
他以为刚才的提议是曹变蛟所想,思忖着曹变蛟肯定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因此有这么一问。
“洪督师,末将觉得,应该集结兵马,在粮草未尽时候,与建奴决一死战,”曹变蛟几乎没犹豫就说道:“如今军中至少还有五天以上的存粮,只要能击败建奴,解了松山与锦州之围,那粮草问题就可以解决。”说话间,曹变蛟回头看了眼呆站在自己身后的曹越,最终补充了一句:“洪督师,派精兵保护粮道的建议,并不是末将想到的,而是曹副将的提醒。”
“哦?!”洪承畴挑了挑眉头,眼神落到曹越身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曹副将,你有何退敌良策?”
“这个……”对自己现在身份还不完全适应的曹越,听洪承畴如此称呼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愣后,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洪督师,末将觉得我堂兄……哦……曹总兵所言极是,我大军应该集结全部兵力,趁粮草未断之际,主动出击,击败建奴,取得松山之战的胜利。如此,一切无忧。”
听曹变蛟和曹越这般说,洪承畴又陷入沉思中,稍一会,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似有了主意。
这时,一位面相不错的年轻武将进帐,冲洪承畴行礼道:“末将宁远总兵吴三桂见过洪督师。”
“吴总兵免礼,本督今日召所有总兵至此,是要商议紧急军务……”
一听进来之人是历史上著名的大汉奸吴三桂,曹越的注意办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吴三桂行了礼后,站到曹变蛟和曹越的对面去,曹越也能看清对方的模样。这是一个年约三旬的青年人,长相还挺英俊,看上去满是英武之气。若不是知道历史上吴三桂的恶名,初见之下曹越肯定会对此人心生好感。
吴三桂是曹变蛟之后第一个抵达洪承畴行辕的总兵,随后其他各镇总兵也先后赶到。
因为派兵保护笔架山的建议是曹越提出,刚才又说了和曹变蛟一样的应敌之策,洪承畴也没让曹越出去,而是让他呆着一道商议军情对策。
待所有总兵抵达后,洪承畴也将刚刚收到的军情通报给了各将。
一听笔架山失守,粮草被劫,各总兵都大惊失色,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洪承畴,眼睛从八大总兵身上逐一扫过,并在曹越身上略做停留,最后语气低沉地问道:“各位,笔架山失守,我大军后续粮草辎重全失,粮道被阻断,我们的退路很可能被截断。本督想听听各位的意见,你们觉得,接下来我大军要如何应对?”
闻听洪承畴这般相问,曹变蛟没有任何犹豫就站了出来发表意见:“督师大人,笔架山上的粮草虽然丢了,但军中还有至少……十天存粮,只要我大军能在十天之内打败建奴,那危机即解。”
曹变蛟虽然年纪不大,但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伯父、即曹越的父亲曹诏出征打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在西北平叛的时候,他曾经二十七昼夜不解甲,把闯贼李自成打得溃不成军,险些失了性命,最后只率十八骑逃命。
曹诏是明末时候最著名的将领,门生无数,曹变蛟自己又英勇善战,这使得他有军中威望很高,远胜其他总兵。他又是洪承畴的心腹,无形中成了八大总兵之首。因为曹变蛟先于其他总兵抵达洪承畴的行辕,其他总兵下意识地认为,曹变蛟的话就是洪承畴的意思。
听了曹变蛟所说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马上站出来附和:“曹总兵言之有理,督师大人,末将也认为,眼下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与建奴决一死战。我军兵力占优,火器装备数量更是建奴所不能相比,只要全军上下团结一心,定能击败建奴。”
王廷臣也是洪承畴的亲信,他与曹变蛟关系不错,听曹变蛟这样说,同样认为这是洪承畴的意思,因此没犹豫就站出来支持。不过密云总兵唐通、蓟镇总兵白广恩、宁远总兵吴三桂都不吭声。
看到唐通、白广恩、吴三桂这副样子,山海关总兵马科犹豫了一下,站出来道:“洪督师,末将觉得,笔架山被建奴攻占,我大军粮草尽失,此战已经没办法再打,我大军还是应该先退兵撤回关内,等重新筹集了粮草再出关与建奴决战。”
“马总兵所说极是,”大同总兵王朴马上站出来附和,“我大军粮草尽失,军心浮动,这仗是没办法打了,我们还是尽早撤退吧!”
“撤回关内?”曹变蛟忍不住恼怒,马上站出来反驳,“如今我大军与建奴人在松山城下对峙,如果我大军撤退,建奴肯定追击,那我军定全线溃败,死伤惨重。督师大人,末将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撤退。还有,我大军此次出关,是要解锦州之围,如果大军撤回关内,锦州城怎么办?”
“曹总兵所领之军尽是精锐,由你殿后,定能掩护大军撤退,”王朴不以为然地说道:“至于锦州城,相信祖总兵定能再支撑几个月。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凉了,建奴也该撤兵回盛京了。”
“说来轻巧,”曹变蛟轻蔑地看了王朴一眼,冷声说道:“萨尔浒之战撤退时候的溃败就是前车之鉴。督师大人,末将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撤军,不能我大军定全军溃败。”
曹变蛟的威严还是很盛的,而王朴只不过是一个混混,能当上大同总兵,还是靠花银子买的,对军事根本不懂,威严更是没办法和曹变蛟相比,见没有其他人站出来支持他,也不敢再和曹变蛟争论。更何况他刚才的意思是想让曹变蛟的人马当替死鬼,殿后掩护其他人逃跑。
洪承畴见一下子没人站出来发表意见,轻咳了一下后,眼睛落到吴三桂身上:“吴总兵何意?”
吴三桂虽然年轻,却骁勇善战,吴家还是辽西豪门望族,锦州总兵祖大寿是他的舅舅,这次十几万大军出关就是为了解锦州之围的。洪承畴觉得,吴三桂定不会坐视锦州被围不管。山海关总兵马科和宁前总兵吴廷臣是其至交,洪承畴知道,吴三桂的意见足以影响其他人,因此就有此一问。
“末将一切听凭洪督师的吩咐,”吴三桂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
见此,洪承畴的眉头再次舒展开来,马上下达了命令:“传本督令,集结全部兵马,与建奴决一死战。各总兵马上回去整顿兵马,以备大战。并严格封锁笔架山失守消息,以免军中生乱。”
“是,督师大人,”八大总兵齐声应令,并马上出了洪承畴的行辕。
曹越跟着曹变蛟出了洪承畴的行辕后,准备出城回营。
在上了马后,心里总觉得不安的曹越,忍不住对曹变蛟说道:“堂兄,我担心,王朴、唐通、吴三桂等人会在大战开始前开溜逃跑。”
这是历史上发生的事,笔架山失守后,洪承畴决定集结全军与满清军队决战后,手下的几大总兵,包括王朴、吴三桂等人在没通报洪承畴的情况下,私自率军逃跑,最终导致全军大乱,满人追着屁股打,最终大明军队惨败,死伤无数,洪承畴率残兵退守松山,连突围机会都失去。
他相信,历史依然会重演。只不过在洪承畴的行辕内时候,他不敢将这个担心说出来,毕竟没发生的事,谁也不敢乱说。没有凭据,就是诬告,他不会犯傻当众说出这个担心。
听曹越这样说,曹变蛟一怔,旋即摇摇头:“应该不会,洪督师治军极严,他们不敢这样做。”
“堂兄,万一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其他几个总兵率军逃跑,那我们该怎么办?”
听曹越依然这样说,曹变蛟紧皱了眉头。其实他也有这样的担心,他知道王朴、唐通等人的品性,都是不无学术之徒,打仗时候只知道保存实力,撤退时候比任何人都逃的快。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也不敢在洪承畴面前说这些,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对曹越说道:“五弟,我们先回营再说。”
“好吧!”曹越也只能同意。
“驾……”两兄弟也没再停留,率领亲兵护卫,飞马出城,回到东协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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