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县里扫黑除恶专项工作干得如火如荼,多少年都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恶性质团伙。
翟秀兰的案子一报上去,连政法部门都惊动了。
警察局来了两辆警车,一辆防爆车,外带一辆政法部门的专用车。
三辆车,二十来个人,虎视眈眈地闯进院子里,将齐大山三人带走了。
正正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爷两个现在不用张牙舞爪的,一锅全端进去团聚了。
王曼曼头部有挫裂伤,还有头晕呕吐症状,被送上救护车,一路送到医院,钟明华全程陪护。
车里头,钟明华诚恳地给王曼曼道歉。
“曼曼姐,这件事我要跟你道歉,我帮你申请了人身保护令,递交到了法院,应该是法院那边向张秋发沟通的时候泄露了你的地址……”
王曼曼的头上缠着绷带,迷迷糊糊的拉着钟明华,“阿明啊,他打我打的我都习惯了,我就想问问你,你今天来,说小豪重新录笔录,是啥意思啊?”
钟明华含笑握着王曼曼的手,“曼曼姐,梓豪愿意说实话了,案子取得了重大的进展,有了跟证据互相印证的口供,梓豪被从轻处罚的可能性极大,我今天来,就是特意跟你说这个事情的。”
钟明华说着话,眼底闪过阴霾。
他刚刚得到的消息,齐大山就已经带着人来找王曼曼,想逼迫他签认罪。
齐思林还没有被提审,只能说明上午的讯问已经有人将结果传递给了齐大山。
且不说这个认罪有没有效力,但是案子办理的保密性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对此一无所知的王曼曼笑得畅快无比,很快就因为剧烈的头晕沉沉睡了过去。
凭借着王梓豪的关系,张秋发被很快锁定,公安局连天网系统都没开,张秋发就被片警送进了局里,面临的是敲诈勒索罪的判决,钟明华提的意见,家暴轻易不会入刑,但敲诈可以,有钟明华作证,张秋发敲诈的是齐大山。
将执法记录仪的证据提交之后,一切都清晰可辨,齐大山甚至在之后的讯问中主动将张秋发咬了出来,说他拿着自己家孩子的认罪要挟要钱,一开口就是十万。
张秋发之前有数次盗窃行为,一旦认定有罪,面临着多年的加刑,怎么可能低头,反口就把齐大山的几个好兄弟给招了。
两个人互相攀扯,狗咬狗,很快就咬了一堆罪行出来。
张秋发原本就在假释期间,有了新的罪行,立即就被送回了监狱。
再也没有人能骚扰王曼曼了。
齐大山抵抗了几天,在涉黑涉恶从重处理的威慑下,为了减刑,也将公安口一个为他透露消息的职员交代了出来。
张秋发为了原本不想放弃王梓豪的抚养权,但他被判了刑,又有警察局的笔录证明他打了王曼曼,钟明华直接诉讼争取抚养权,法院那边给出的结果非常乐观,只是跟钟明华说,因为王曼曼个人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孩子又有一定不太好的前科,法院合议讨论的时候也有考虑是否将王曼曼和张秋发的抚养权都剥离,单独给王梓豪一个指定监护人。
张秋发的妈妈也被考虑了进去。
钟明华急得嘴上的燎泡都出来了,又不敢告诉王曼曼,思来想去的,还是跟单位请了两天假,回了趟老家,去了一趟他的老邻居、王曼曼的父母家。
王曼曼的爸爸王友仁同志是一位退休老教师,跟钟明华的妈妈王爱花有没出五服的亲戚关系,王曼曼的妈妈庄建设女士跟王爱花还是同班同学,论来论去的话,钟明华得管王曼曼的爸爸叫一声大舅,叫王曼曼的妈妈一声大舅妈。
如今老王家的大儿子王修远小的时候不学无术,大了却收心考了个体育学校,现在在村里小学当体育老师,小女儿王曼曼小的时候品学兼优,大了却一心叛逆,嫁去了山长水远的外省。
命运一词,真是玄而又玄,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也说不准未来是什么样。
来之前钟明华已经提前打了电话,二老对女儿的情况也有了一点了解,不过开门之后,钟明华发现二老的神情还是很憔悴,大舅妈庄建设端着茶杯坐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大舅王友仁给钟明华倒了杯热水,拉着他坐下来,“小明,一路赶回来,累了吧?喝点水歇歇,你舅妈一大早给你去集上割了肉,又去院子里拔了一大盆的菜,中午咱们涮点锅子吃哈。”
大舅妈“哎呦”一声,站了起来,“我还熬了红油呢,你们爷俩聊着,我去厨房看着锅!”
钟明华点点头,“舅妈,咱们简单吃一口就行,我大哥没放假哈?”
“他们学校这几天考月考,他说周末回来!我给你妈打电话了,她说今天要去你姥姥家,晚上才回来!”厨房里头,大舅妈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钟明华有些局促地答应一声,“哦,好的!”
一老一小两个男同志对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
大舅咳嗽了一声,“小明啊,你之前说——”
“哦,曼曼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了……”钟明华忙道。
大舅尴尬地打断了钟明华,“不,不是,我是想说,曼曼现在住哪里?她生活艰难不,身体怎么样?她,她变样子了没?”
钟明华沉默下来,摩挲着手机,屏幕不断地按亮又熄灭,“还,还算可以。她自己摆了个摊子,做洋芋和串串卖,生意不错,住的地方简陋了一点,但是邻居都很友好,距离周边的商超都近,买东西也算方便的。”
顿了顿,钟明华打开手机,将自己之前拍的在王曼曼家里吃饭到时候照片翻了出来,交给了大舅。
大舅满是皱纹的手指轻轻地描了描王曼曼的轮廓,“黑了瘦了,也高了,头发也长了……这孩子,没少遭罪啊……”
钟明华心中酸涩不已,别开了头。
“大舅,你要是想她了,就去看看?”
大舅鼻子一酸,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嘴硬道,“不看,那个逆女离家出走,临走前还给我们俩写了断亲,说以后就是个没爹妈的娃儿了!她不是能耐吗?现在怎么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