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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昔请了半个月假,打算开始正常上班上学。
系里老师和医院的领导都跟他再三确认,身体确实休养好了,随之而来的,是与路远分手的阵痛。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夏昔没有专门对谁讲过,他以为分手也一样。
可不算同事话里话外的打听,光是领导变着花样的谈话,就有好几场。
路远的直系领导最先找的夏昔,随后是夏昔的顶头领导。
还惊动了他的博导吕琦。
“不合适,就分开了。”
吕琦面带难色,半晌,斟酌着说:“我想,你被困在十四区那么久,换做任何人,情绪都会受影响,这个不要着急,总会好的,可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碰碰是难免的,要是小路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再好好考虑考虑”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小路吗我记得前段时间,还带他陪你回十四区过生日有一回,你俩都在我这儿吃饭,不知道谁开玩笑,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路远说都看你,你也没否认。”
吕琦慢慢说:“我以为你挺喜欢他的。”
所有人的谈话内容换汤不换药,认为夏昔脑子出了问题,需要心理医生。
他看着吕琦摇了摇头,算结束了这个话题。
吕琦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再开口。
吕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夏昔讲他失联的那段时间,路远是怎么疯了一样找他的。
没说路远跟救援队进十四区以后,对着刚打捞上来穿着和夏昔一样球鞋的尸体腿软得站不住。
也没说最近路远虽然正常上班,但整个人颓唐得大变样。
其他人都说过,吕琦没说。
吕琦想让他好好考虑路远,但不想用路远的付出来逼他考虑路远。
海棠3号给十四区带来的影响远不止洪涝,暴雨停歇没多久,十四区爆发了大面积的流行性出血热。
这是唇亡齿寒的事情,周边几个区都在源源不断地派遣医疗队,夏昔没赶上第一批,跟着第二批医疗车到了十四区。
十四区主城区大部分路都被冲坏了,距离临时医院一公里时,车彻底开不进去,只有用沙袋勉强堆出的一条窄窄的通道。
医疗车上的东西也都只能靠人工运进去。
夏昔拎两个大箱子,里头都是消过毒的手术刀手术钳,沉甸甸得拽手。
没走多远,左手一轻,紧接着右手的东西也被来人接了过去。
路远不看他,脚步不停,跟他并排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