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对其西线边界一直都不怎么管理,整个西域地界基本上只要不对大陈造成不利影响,明宗帝都会置之不理,任其发展。
晋王并不是第一次前往西域,母妃在世那些年他也曾与母妃一起,为寻泽兰等解药到过西域。那时候他们所到之处比之如今更向西方。
而今,晋王与漓江月所在之地是一座庞大的城池,这里已经离昆仑山很近。这座城池是一座古城,名叫“月落”。它的东南方是逶迤连绵的昆仑山脉,西南面是齐云山麓,两山几乎成月牙状将月落城夹在其中。月落之名由此得来。
沿着月落城一路向西北而行,趟过一条大河,穿过一片胡杨林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离城不远的沙漠地带尚能看到成片的胡杨林,再往里深入就只剩下芨芨草和一些耐旱的植物。
围绕月落城周边有六条河流,正因为这六条河流经年不歇的流淌,月落城种植业发达,经济民生比周边的城镇都要富饶的多。
这里本是西域十三国杂居之地,差不多在两百多年前,西域干木国君主因避战乱率五千三百余户臣民强行驻扎月落城,从此,月落便成为了干木国的国都。
直到西域魔教于六十年前崛起,斩杀干木国君主和诸多贵族,一举夺下月落城。自此,西域十三国变成了十二国。而在近三十年间剩下的十二国也越来越势微,如今在整个西域只有昆仑派可以和魔教分庭抗礼。
月落城是西域魔教的大本营,而如今晋王就身在月落城中。幸而,他此时面上戴着的是小陶的人皮面具,那是三天前玄锋营的阿甲为他送来的。此时阿甲所带的一千玄锋营就在靠近昆仑山下的一处草场落脚。
随漓江月前来魔教的大本营,也算是晋王行的一步险招。所依仗的除了本身的卓绝武功和玄锋营的突袭夜奔刺探能力外,还有对漓江月的两分信任。
虽只是两分,已是晋王对外人所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信任了。
漓江月将晋王和阿甲带入了月落城东处的一处庄园里。庄园外围,便是一大片的胡杨林,胡杨树高大参天。向内而行,树木掩映间一座五层高的圆形塔楼出现在眼帘。这个塔楼高足有十二丈,呈巨大的满月之形,楼内中空,里面是偌大的花园。
初见之下,晋王只觉得甚是有特色,不禁笑道:“这个宛如高塔的屋宇甚是有趣,倒是初次见到。”
漓江月笑道:“莫说在中原,即使是在西域这座塔楼也是独一份呢。这是五年前我无意在安南见到,特意命人仿建的。这种屋宇平日间住起来异常方便,倘若遇到敌袭也能自高处防守,一举两得。”
“这是漓姑娘的地方?”晋王心中微微诧异,他初时以为只是漓江月借住之处。
“没错,殿下请入内休憩一下吧。”
步入屋内正厅坐定,自有奴仆送上茶点,漓江月将手中玉箫放在一旁长桌上,笑着对晋王道:“这些日子就委屈晋王殿下在这儿暂住了。如今已是年末,再有半月便是上元佳节,那一天是本城的大日子,届时满城狂欢,还请殿下赏脸参加。”
晋王捧起桌上茶盅,拿盅盖轻轻拨动了两下浮在表面的茶叶,又将茶盅放回原处,笑道:“这次与姑娘一起向西而行,确实领略了诸多不同的风光,既然上元佳节有热闹可寻,当不负姑娘相邀盛情。”
漓江月冲晋王微微一笑,点头道:“既是如此,殿下就安心在此住下吧。”说完她对侍立在门边的一个奴仆打了几个手势,奴仆忙退下,稍许,重新捧了一杯茶来,搁置在晋王面前,将之前的茶水撤了下去。
晋王待奉茶的奴仆退下后对漓江月笑道:“倒是让姑娘费心了,方才只是不渴而已。”
盛情难却,晋王一面说着一面重新捧起茶盅,用盅盖拨动了几下茶叶,微抿了几口,“仙雾茶?”
“正是,不知如此茶叶可还入得了殿下的口?”
“《大荒列志》有记载,仙雾茶在东海之滨,仙山之巅,皇城中每年也只有几两入贡,不曾想姑娘这里也有。倒是令陈玉叹服,姑娘之前所带之鲸目,以及这仙雾茶只怕并不是巧合吧?”
漓江月亦捧起茶盅抿了几口茶,一双杏眼弯弯道:“殿下说笑了,殿下提及的鲸目和这仙雾茶不过是幌子,殿下其实想问的是镇阳关下安南所用的龙蜥吸盘吧?”
“既然姑娘提及,还望相告一二。”晋王倒也不否认,直接伸出右手做出了请教的手势。
漓江月梨涡浅现微笑道:“殿下是以为月儿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姑娘难道不是吗?”
漓江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开怀大笑,直笑得满面春光,双颊绯红:“殿下真是抬举了月儿。不过这龙蜥月儿还真的知晓一二。”
她将手中茶盅搁置在茶几上,笑着对晋王道:“殿下若此时不疲乏,不若随月儿出去走走。”
“甚好。”晋王笑着起身,示意阿甲不必跟来,随着漓江月向外行去。
两个人一直走出了这个庄园十余里范围,漓江月才缓缓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晋王。
“若陈玉没有看错,姑娘庄园中只有三个奴仆,且这三个奴仆皆又聋又哑。姑娘为何还要担心,将陈玉带到此处?”
漓江月苦笑道:“即使又聋又哑也难保他们不懂唇语,小心使得万年船,常年在刀尖火海行走,不由得月儿不多加警惕小心。”
“这一点姑娘同陈玉倒有些相同。这方圆十里渺无人迹,姑娘可以说了。”
漓江月用足尖踢了踢一旁的小石子,侧脸问道:“晋王殿下可曾听说过凤天渡此人?”
晋王负在身后的手指一动,问道:“凤鸣阁前任阁主凤天渡?”
“没错。当年他和昆仑派柳天赐号称黑白双剑,两人只比孪生兄弟还要亲近,然而,不知何故柳天赐绝迹江湖消失不见,而凤天渡几乎遁入魔道,血染江湖。”
“这个陈玉知道,姑娘所说的柳天赐,正是家师。”
漓江月闻言正在踢着小石子的脚就是一顿,一双杏核眼瞪得圆圆的。柳天赐居然是晋王陈玉的师父,如此大事为何之前闻所未闻?
她不可置信地半晌想不起来自己方才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