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二年四月二十日,帝后展氏斜阳薨逝。
没有想象中的大丧,甚至都没有被安葬在陈氏皇陵中。
据说,承平帝将帝后埋在了江南,因为那里有杏花微雨,有玉暖斜阳。
……
佳人有绝代,白头人未老......
又是一年秋月夜,承平帝批完奏章走出御房,一路向远处的长明宫走去。
及至到了殿外,他修长的手指堪堪触到虚掩着的寝殿门上,却无力推开。
一门之隔就是那个他朝思暮念之人。此刻一颗心在胸腔内砰砰直跳,他竟不敢推门而入。
这么多年了,自那年四月从江南归来,他再也没有踏入这个寝殿,更没有去看一眼他的斜阳。
如今,明日就可以将皇位传给瑾瑜了,这天下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妥当了,他终于可以来见他了。
然而,此刻他却站在殿外不敢上前。
他不确定为什么会突然胆怯,他整个身心都充斥着的喜悦和温情,可却在这寝殿前驻足不前。
深吸一口气屏住气息,默默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屋内那人细微的呼吸。练武之人五感灵敏,即使他的呼吸几不可闻但承平帝却能清晰地听到。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站立不住了,心头传来的疯狂悸动,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推开这扇门他就能看到他了,可这扇门如同矗在两人之间的坚壁,沉重的压迫在他的心头。
咫尺之遥却仿若万水千山,跨不出迈不动。
这天下之大他都能握于股掌之间,这人偏永远不在他掌握里。
此时的承平帝双目紧闭地立在寝殿门外,他的手指依旧搭在门上。
或许这样就好,相隔不远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心也会安稳很多。
月影疏斜,夜寒露重。承平帝就这么站在长明宫门外,屹立不动。
他想哪怕就这么站着也是好的,至少这个人离自己这么近,至少这个人终于回来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秋风乍起,一地枫叶随风飘舞。
承平帝依旧保持着一手推门的动作,这一夜他就这么守着这扇门。犹如一尊雕塑。
门内除了浅不可闻的呼吸声,再没有一丝动静。
他不知道他是在自己来之前已经睡了还是跟自己一样没有动过。
他想就这么冲进去把门内之人抱住。但这静谧美好的时光他不忍心打破。
他怕他又一次推开他,怕他又一次离去。
昨日种种,一直封印在他记忆里,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他不愿意想起。
陷入回忆,纤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抚摩着唇瓣。
直到面前的门自内打开,门内的人笑语晏晏道:“夜深露重,你为谁人风露立中宵?”
承平帝骤然笑起来,眼中全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润和柔情:“满湖秋水平江月,无语立斜阳”。
“今日过后,可要一起去看大漠落日,看烟雨斜阳?”
“甚好。再带几坛好酒。”承平帝大笑出声,这一刻他的心完全落地。
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他的少年依旧眉目如画,清澈明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