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不甘味,放下果子,喊道:“师兄。”
徐行之站在高台之上勾搭着九枝灯的脖子跟底下的弟子打趣,自然听不见他的喊声。
他略略提高了声音:“……徐行之!”
直呼师兄大名,即使在规矩宽松的风陵山也可以说是非常无礼的举动了,站在外围的几名弟子听到动静,不满地回头瞪视他。
徐行之仍是没听见。不知道底下的弟子说了什么,他趴在九枝灯肩膀上哈哈大笑起来,九枝灯侧过脸去,向来冷硬的面部弧线温情得不像话,他伸手轻轻勾住徐行之后背,不轻不重地拍打,免得徐行之笑得呛住。
这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动作,然而却叫孟重光慌了神。
不是因为徐行之和九枝灯拉拉扯扯,是他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从头到脚,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起初,孟重光以为自己不过是习惯了和九枝灯抢东西,见不得平时惯着自己的人和别人好。然而,只要顺着这一思路往下想去,孟重光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去想徐行之和旁人在一起的任何可能性,只要想一想,冷厉的戾气就腾腾从心底里冒出来。
像孟重光这等样貌的少年,若活在现世中,媒婆恐怕已经把他家门槛踢破。即使他从小长在道门之中再清心寡欲,到这个年纪,身体也成熟了。
他第一次心悸,第一次心痛,第一次喝醋吃味,都是为了徐行之。
就连第一次……,都是因为梦到了徐行之沐浴。
孟重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是离不开徐行之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牵绊于此人一身,除他之外,孟重光不想去认识任何人,只想待在徐行之身边,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没人告诉过他什么叫做喜欢,他只晓得,这样的执念让他自己都怕了。
对于这样的奇怪体验,他又慌又急又气,连随身的剑都忘了拿,转身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事后,不明所以的徐行之哄了孟重光好久,孟重光方才稳下心神,竭力想把这种怪异的情绪抛诸脑后。
不久,他随徐行之前往白马尖征讨作乱的鬼修,徐行之意外重伤,却隐忍不发。
经此一事,孟重光终是无法再控制在心中翻滚作乱的渴望。
他找了借口,搬入徐行之寝殿,守在他身侧,日日相伴,一住至今,亦沉溺至今。
孟重光看惯了徐行之的睡颜。他仔细抚过徐行之的泪痣,耳垂,又将手悬起,虚虚挡在徐行之眼前,生怕那过亮的电光会刺伤他的眼睛。
他轻声说:“师兄,晚安。”
天雷声在二人头上滚落。
元婴期修士渡劫,需得经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徐行之将第一道天雷引下,破西瓜似的破开了一条九尾蛇的脑袋,又和另一条九尾蛇共受了第二道雷。
接下来的四十七道天雷,一道不落,尽数砸在了孟重光后背之上。
徐行之安然躺在狭窄的蛇洞之中,孟重光就安静地呈跪姿守在洞口,透过熊熊的电光,痴迷地望着洞中人熟睡的脸。
孟重光一声声数着那落雷的次数,直到第四十九记雷劈落在他背上,不等云销雨霁,他便脱力地滚入洞中,因为用力抓紧石缝而雪白雪白的指关节微微有些扭曲,颤抖着难以恢复原状。
哪怕是元婴之体,天雷之威仍是堪称可怖。即使是清静君在此受雷,也不会比孟重光这样狼狈的模样好上多少。
雷劫已过,徐行之元婴之体立时塑成,经脉流转自如,自行清洗一番后,周身伤口顿消,就连高热亦然消去,从头顶落下的天雷灼伤更是一扫而空。
他膝行扑上去,把被雨云浇湿的衣裳三下五数二脱了去,丢在一边,用尚温热的胸膛贴紧徐行之,把他圈在自己怀中:“师兄,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太累了,以至于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与徐行之的身体均热得不大正常。
……他竟忘了,蛇性好淫,这蛇窟里虽然众蛇已去,然而遗落下来的气味与排泄而出的“蛇玉”,均是催情的良药。
孟重光向来不是隐忍之人,就在身体出现异样的瞬间,他便顺从了自己的本心,翻身压到徐行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