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威慑方式是十分有效的,如果这么多囚徒一起暴动逃走的话,这么几个捕快衙役自然是管不过来的,可是他们没有怎么这么做,因为他们都在等,等人出来带领他们暴动。
可是没有人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谁先出头谁就得死,他们都想活着,谁都不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可其他人也都在等,你等我,我等你,这一来二去便没人逃了。
出来挑个头,说起来也容易,但却又无人敢做,否则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起义一事或许便不会被载入史册。
上千里的路,不知道要行上多远多久,日复一日,许翔一行人几乎只是在无尽地赶路中度过。
某一日,当队伍停下歇息之后,秦捕头趁着手下的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到了一个小山沟中,左看右看四下无人,便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响起,林中竟走出了个年轻的美妇人来。
“银子带来了么?”秦捕头也不多客套,直接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带来了。”那妇人将一个布包塞到了秦捕头的手中,秦捕头打开来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两碎银子。
“嗯,银子正好,钥匙我会找机会交给胡阳飞的。”秦捕头将银子揣到了怀中转身便要离开,原来这妇人是那胡阳飞的夫人,听说了他们被征发往幽云十六州特意救他来的。
“等一下。”美妇人忽然又叫住了他:“杀害我表弟的凶手可在这队伍中?”
“在又如何?不再又如何?”
“替我杀了他,我要替我弟弟报仇。”美妇人狰红了眼道,自小到大,就数表弟刘玄与他关系最好,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表弟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平日里干的是些什么勾当她也一清二楚,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来,非要杀许翔报仇不可。
悲愤至极,哪还管得什么是非对错,总得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先前你我商量时可只说了放他胡阳飞一马,这替你弟弟报仇的事你可是只字未提啊。”秦捕头回身道:“要想我替你去杀人也可以,只是你需得多加些银子来。”
这么久过去了,那所谓的慕容家依旧是没派人来救许翔,看来这许翔与姑苏慕容氏其实没什么关系,杀了也便杀了,可在郭岩平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可是个尽忠职守的家伙。
再者,秦捕头与这人非亲非故,又是个无利不起早之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帮她?还是趁机多敲诈些钱财吧。
那美妇人咬了咬牙,又摸出了几两银子来,这秦捕头可真是个精明的商人。
看到美妇人手中的那几两碎银子,秦捕头皱着眉头来摇了摇头:“这点银子,可不够买那小子的命。”
“你想要多少?”
却见秦捕头伸出了五个指头来,坚决地道:“五十两。”
“五十两?”那美妇人睁大了眼睛惊呼起来:“这小子的烂命哪里值那么多钱?”
“杀人可不是件小事,就这个价,少一两也不干。”秦捕头死死地咬着五十两这个价格,怎么也不肯松嘴。
美妇人皱起了眉头来,自打胡阳飞入狱了之后爹便渐渐地不再待见他了,这三十多两银子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现在可上哪再去寻五十两来给他啊?
“若你是在囊中羞涩的话,这五十两我也可以不要。”只见得秦捕头打量了下她婀娜多姿的身子,咽了口口水道:“用你的身体来偿还便是了。”
秦捕头的手悄悄伸向了美妇人的发梢,他总觉得这个年纪的女人最是有风味,哪怕是平日里去些不可向他人提起的地也几乎都是寻的这个年纪的姑娘。
“怎么样?一夜,换得一个替弟弟报仇的机会,这买卖值当吧?”
“秦捕头,请你自重!”美妇人将秦捕头的手给拍开了,心中只感到一股恶寒。
“自重?”秦捕头笑了声,朝前逼近了一步:“现在此处只你我二人,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若不答应,难道便不怕我将你的钱财给吞了,再将你毁尸灭迹?”
有句话叫贼便是官,官便是贼,这句话似乎是专为秦捕头写的,他是个小官,可为了钱财也能变成如他所说那般行径的贼人。
却见那美妇人的脸一会阴一会儿晴,接着忽然笑道:“秦捕头,你难道就当我来与你会面是全无准备的么?”
“这交头的时间地点以及我将要见的人我早便告诉了相公与家中丫鬟,今晚我相公若是没拿到钥匙定然会向郭总捕头告发你。”
秦捕头一惊,他倒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留了个心眼,那胡阳飞是个亡命之徒,自己若当真对他的妻子做出什么不安分的事来......
可保不准他会不会如这美妇说的那般便发了疯跟着自己鱼死网破。
“啧......真是无趣。”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秦捕头也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退得远了些:“我是不会帮你对付那小子的,但是我会给胡阳飞带句话,至于是否能成便全看他的造化了。”
他又再次拍了拍怀中的钱袋子,让其看起来不至于太过明显,随后回了他们今晚的扎营之地去。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夜莺吟啼合着蝉鸣声给劳累了一天的囚犯们奏响了一只安眠曲。
可这安眠曲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许翔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却又在地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娘亲了,也不知道她和爹过得怎么样了。
此去幽云十六州大概会遇上辽人吧,不知道辽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有人说,辽人与他们宋人长得差不多,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也有人说啊,那些辽人一个个都是地狱来的恶鬼,身高八尺,青面獠牙,有三头六臂力能拔山,最喜欢的便是将人杀死后啖其肉、饮其血、食其骨。
“季老伯,我睡不着,你给我讲讲你走南闯北的那些故事吧。”许翔仍是睡不着,便转过了身去朝着季老六说了一声。
“讲什么故事?我那几个故事你都听了有三四遍了吧?”季老六翻过了身去背对着他:“睡吧,明个还得接着赶路,要是走得慢了又该叫那些个捕快拿鞭子抽了。”
季老六终究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如许翔那般精力充沛年轻力壮,这一天的急赶慢赶下来已是将他的体力耗了个七七八八了。
然而,他却并没有睡觉,只是闭着眼在那假寐,他在等,在等一个绝妙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