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端王府内院。
软榻上躺着的人骤然睁开了眼,目光沉沉地落在了一旁的墙上,一道红影飞快地闪入一旁的屏风后,沈应绝才抬起手来转了转一旁的花瓶,墙面被挪了开,李威杵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
沈应绝目光清冷:“去过了?”
“是,下官按照王爷吩咐的,去找了那妙手神医看病,那妙手神医的医术果真十分厉害,不过是观下官脸色,便看出了下官的病症,诊脉之后,更是断出了下官的病因,后为下官施针一次,下官便觉得疼痛症状轻了许多。”
沈应绝眸光微微动了动:“是吗?行,我知道了。”
李威欲言又止,被沈应绝看了个正着。
“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沈应绝眸光锐利,李威只觉一股压迫感迎面袭来,只连忙道:“下官方才去找那妙手神医为下官诊治的时候,见到了那位妙手神医的两个孩子。”
“嗯?”沈应绝扬了扬眉,六年前,他见到檀清酒的时候,檀清酒的确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的,如今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六岁了吧?
“下官瞧见妙手神医那两个孩子,容貌竟与王爷有七八分相似!”
“与我有七八分相似?”沈应绝扬了扬眉,着实有些意外。
“是。”李威点了点头:“当时妙手神医见下官神情有异,便追问了两句,下官不敢说实话,只说那两个孩子与定王世子有些像,当时妙手神医的脸色有些奇怪,随即就说,孩子父亲早已经去世,只是巧合而已。”
“是吗?”沈应绝眸光沉沉,隔着面具,全然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本王知道了,辛苦李尚了。”
李威连忙摇了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若是王爷没有其他吩咐,那下官便先行告辞了。”
见沈应绝点了头,李威才连忙匆匆又从那密道退了出去。
密道的门合上,从一旁屏风后才走出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年轻男子,男子容貌出众,眉目如画,带着几分艳色,却并不显女气,只探出头往外看了眼,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抬脚踏了出来:“走了吧?哎哟,可吓死我了,幸好我跑得快。”
“嗯。”沈应绝躺回软塌之上:“你方才说,那妙手神医,十有八九是定王世子妃同父异母的妹妹,檀清酒?”
“是。”男子听沈应绝这么问,立马便眉飞色舞了起来:“我段子越可是万事通,我打探到的消息,定然不会有假。”
“那檀清酒在差不多七年前,被发现未婚先有孕,她却不愿意说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因此被沉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活了下来。这妙手阁,是最近四年多的时间,才突然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妙手阁招揽了一批医术精湛的大夫,规矩森严,且十分维护这些大夫的利益和安全,因而很快成为一些散医的理想之地。”
“最重要的是,那妙手阁阁主那一身医术,实在是厉害,说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到她手里的病人,但凡有一口气,她都能够救活。且甚至还有人心跳都停了一会儿了,还被她救回来的。因而被称为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很快就名扬四方。”
“而且,檀清酒似乎从来没有打算过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即便是扬名之后,也依然用的是檀清酒的名字。”
“名字相同,又有两个六岁左右的孩子,都能够和檀家被沉塘的那位檀小姐对得上,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段子越砸吧砸吧嘴:“刚才那李威说,檀清酒那两个孩子,长得与你很像?该不会是你留下的风流债吧?”
沈应绝目光轻飘飘地扫了过去,却平白带出了几分森然感,段子越连忙摸了摸自己骤然立起来的汗毛,以示安抚:“行了行了,我说错了,我信口胡说的,你这样的性子,跟个冰块似的,身边连个母的都见不到,更别说女人了,白瞎了你这张脸。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准备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样的疯子,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为好。”
沈应绝笑容讥诮,段子越连忙转移了话茬子:“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应该就是定王世子沈潇了,倒也符合沈潇那处处留情的作风。”
“且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了。也难怪七年前檀清酒被发现怀有身孕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了。毕竟沈潇,可是她的姐夫。小姨子暗中勾搭上了自己的姐夫,还怀上了孩子,加上沈潇的身份特殊,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段子越猛地一拍膝盖,眼睛亮了起来:“我去,我简直是天才,聪明绝顶啊我,竟然连这都能够猜得到,且合情合理,逻辑严明,肯定是这样!”
沈应绝皱了皱眉,看了眼咋咋呼呼的段子越:“夜北,赤霄,将他扔出去!吵。”
段子越连忙举起了手来:“我错了我错了。”
段子越轻咳一声,才正了正脸色:“那猎户的伤,青楼女子身上的毒,还有李威的病,这些是宫中御医以及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伤毒病,那檀清酒却轻而易举的一一解决了,那檀清酒,应该也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说不定,她真能解你身中之毒,以及……你的病。”
“你若实在是害怕,害怕她对你耍手段,或者是知道你的秘密,那可以直接将她绑来,或者是将她孩子绑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尽心尽力去治。”
“等你身上的毒解了,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可以……”
段子越抬起手来,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人灭口。”
“你身上的毒,不能够再拖下去了。我们这一个月,想方设法地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有找到能够为你解毒的法子。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也要想办法,试一试。”
沈应绝眯了眯眼,眼前却骤然想起了檀清酒先前被他勒住脖子,却满眼倔强的模样,想起了她拼尽全力将他压至身下的模样,以及,她的手碰触到他脖子时候他心中骤然而起的心悸感觉,还有她绞尽脑汁与他做交易谈条件的模样。
檀清酒……
这个女人,的确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行,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绑回来。”